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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然後?」花詠眨眨眼,從沒看過他說話說得這麼不乾脆過。

  他老大不高興地撇過臉,「段重樓還帶回了個女媧。」

  「女媧?」花詠瞠大眼眸,驚愕得站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

  「應該說,這女人很可能是女媧。」他飛快地伸出一掌扶穩她,「段重樓要你幫他認一認,看他是否真找對人。」

  自花詠出現後,他對女媧這兩字即敏感得很,又或者該說,原應是他尊敬對象的女媧,成了他嫉妒的對象,因此無論此人是真是假,他都不太願讓此人出現在花詠的面前,可事關地藏,他不得不同意段重樓的請求,讓她親自出馬去認一認。

  真的……找到了?

  來得太意外的消息,令花詠有種不真實反難以置信的感覺,按理說,她應當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夠聽見這消息的,她也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夠再見到女媧,可不知怎地,此刻的她有種踩在雲端上,難以落實的感覺。

  「花詠?」馬秋堂拍拍她的臉頰,覺得她看上去氣色並不是很好。

  「好,我這就去……」她不住地點頭,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身上的衣裳。

  馬秋堂皺著眉,「你不必勉強。」

  「不,我也想見見她…」期待的心情蓋過了震驚,她深吸口氣,微笑地挽著他的手,邊往外走邊問:「她在轉世後叫什麼名字?」

  「紡月。」

  來到百年的世界後,她曾想像過,轉世的女媧可能會是什麼模樣,在歷經轉世之後,從前那個她熟悉的女媧,應當容貌已改,性子也可能不會再像從前了,又或許,可能只是個擁有些前世記憶的普通女子,可是當花詠來到大殿上,自遠處見著了那張熟悉的臉龐之後,立即推翻她先前所想像的種種。

  坐在客座上的女子,有著一張她作夢也忘不掉的面容,甚至無論是當年女媧習慣性的坐姿,或是舉手投足的一個小動作,也都與眼前的女子相同,一步步朝那個名叫紡月的女子靠近,花詠難以相信地瞧著紡月,渾身抖索難止,她難以自禁地以兩手掩著唇,淚水頻頻在她的眼眶裡打轉。

  「花詠,你不認得我了嗎?」紡月見她一直站在自己跟前發呆時,微偏著螓首,笑看著她。

  當那相似的聲音抵達她的耳裡時,花詠激動得眼眶中的淚水差點滑下,可是……

  這怎麼可能?

  絲絲理智溜回她的心中,她壓回淚意,振作起精神仔細地瞧著這個長相與女媧十分相似的女子。她承認,紡月的確是很像女媧,可轉世後的女媧,還可能與上輩子這麼相似嗎?所謂的轉世,並不是完完整整地保留著前世,而是擁有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她記得當年的女媧就是這麼告訴她的。

  「花詠?」紡月不解地看她邊搖首邊往後退了幾步,直至她退至馬秋堂的身旁,並兩手捉緊了馬秋堂的手臂。

  「能否……請教你幾個問題?」在握住馬秋堂之後,花詠像是得到了一些勇氣般,試探地問著眼前人。

  紡月綻出迷人的笑意,大方地朝她頷首。

  「當年,你在將我封印時,曾對我說過什麼?」

  「我要你保報冥斧的主人。」她沉穩地答道。

  「還有呢?」這事在她說過後,全地藏的人都知道,但她從沒對地藏人說過的部分呢?

  紡月蹙著黛眉,很努力地回想好一陣後,無奈地輕籲了口氣。

  「我記不起了。」

  「我們四姐妹中,誰最愛哭了」花詠鍥而不捨地再問些他人不知道的小事。

  「絮詠。」她含笑地說著,眼中似抹上了回憶。

  「當年兩界之戰開戰前,神子們逃來女媧宮找你出兵時,你是怎麼回答他們的?」

  「我忘了當年我曾說過些什麼……」她撫額輕歎,「轉世後,我, 不是每件事都還能清楚記得的。」

  聽完她的說法,花詠無意識地將十指緊緊抓陷至馬秋堂的手臂裡。感覺到她異狀的馬秋堂,在她開始發抖時,發覺她在顫別中正隱隱拉著他的衣袖,似在向他求救,他低首看著她的眸子,剖在她跟中看到了一片慌亂。

  「她是不是女媧?」負責找人回來的段重樓,等不及想知道自己找回來的人究竟是不是真。

  「花詠。她是不是?」一殿急著想知道的人們,在段重樓開口後紛紛跟進追問。

  她蒼白著臉,「我……我有點不舒服……」

  馬秋堂立即將她扶抱至懷中!讓她埋首在他懷裡不必面對他們後,再抬首向眾人解釋。

  「前陣子她受過傷,身子尚未複元。今日就暫且到此為止,先讓她歇歇吧。」

  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的眾人,在失望之余,因馬秋堂都已開口了,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只是自始至終都站在紡月身後的牧瑞遲,卻在這時開口。

  「慢著!」

  早就注意到他存在的馬秋堂,冷冷回首瞥他一眼。

  「那女媧怎麼辦?」牧瑞遲指著前頭的紡月問。

  「女媧?」馬秋堂的冷眸閃了閃,「她是真是假,尚待定論。」

  「那就叫那個婢女快點把她認出來!」仿佛像充滿把握似的,牧瑞遲很堅持要他懷中的花詠來證明紡月的身分。

  「認出來後呢?倘若她是真女媧,那又如何?」都說過女媧只是個精神象徵了,去尋找她的目的,不過是想團結地藏的神子,有沒有女媧的存在,對地藏的影響有很大嗎?

  「我要你退位。」一直都不多話的紡月,冷不防地代替牧瑞遲應道,此話一出,登時嚇壞了殿上的眾人。

  馬秋堂意外地繞高了兩眉,「退位?」

  牧瑞遲振振有詞地接口,「地藏本就是屬於女媧的,她若想要回她一手建立的黃泉國,有何不對?」

  「若她是假呢?」不覺得自己立場有受到半分威脅的馬秋堂,語調閒適地再問,口氣也與牧瑞遲一樣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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