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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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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波腹鳴響起時,為了一隻雞腿而堅持不下的兩人,再次在櫃內手忙腳亂地開搶,在你來我往的擠來擠去,手腳齊伸的壓來壓去下,因地受迫的他,雙唇曾不小心擦過她的粉頸,還有胸口,而她的芳唇則是曾不小心印上他鼻子、下頷,還有耳朵與嘴巴,禁受不住他倆這麼粗魯的行為,藏納他們的木櫃,毫無預警地在一片混亂中,轟轟烈烈地解體碎成兩半。 站在破櫃前的瀟灑,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頭兩名狀甚狼狽,手腳都還打結纏繞在一塊的男女。 「兩位,吃得開心嗎?」窩在裡頭搶,味道就會好點不成? 糗態遭人撞見的愛染,紅著臉自一地的狼借中坐起身,才回過頭想找那名肇事者興師,卻看見臉上都是她胭脂印的石中玉,嘴裡正咬著那只方才他們搶得你死我活的雞腿,坐在她身後一臉無辜和茫然地看著她。 那張無辜的臉龐,自那一刻起,在她眼中印成一幅很深很深的印象,即使來到這裡這麼多年了,她從來都不曾忘記過,就像頭一回在殿上見到他,他執意要帶走她時,臉上那抹毫不多加考慮的笑容一樣。 她永遠都記得,他那時堅持的模樣,與那抹單純的笑意。 他一直都是個簡單的人。 許多事,對與錯皆在他心中自成一格,他不會去考慮太深或顧忌太深,在他眼中,只要是對的事,他就會放手去做,從不去管什麼代價或後果,裡裡外外部簡單的他,似乎永遠都沒有任何煩惱,也沒有任何事能夠成為他的煩惱,一如他簡單爽快的笑容般。可是他不知道,對她而言,他卻是個特大號的煩惱,因她無論是醒著或睡著,他這個煩惱,總是固執地棲息在她的心房裡不肯輕易走開。 她想,之所以會喜歡他,或許就是因為他夠簡單。 而最令她煩惱的是,她自很久前就發現,她一點都不想擺脫這個煩惱。 假若不是處在巫女這個身分上,假若,她命中不主喪帶克,誰在她身邊,誰就有會因她而亡的風險,以及她也沒有那個令她難以啟齒的問題的話,她也很想開口回應他的感情,而不是像這般,讓兩人的感情多年采一直懸在那個地方。 只是,已在她心底紮根纏繞多年的情絲不能由她,同樣的,命運,也不肯由她。 「出兵前你真想清楚了?」素來主張帝國與三道和平共處的詠春王,在身為東域將軍的破浪一回國後,立即十萬火急地上府找人間個清楚。 破浪早知道這個鮮少踏出自家王府的親皇兄,會在他一返國後即來看他為的是哪一樁。 他挑高劍眉,「大哥今日是來說教的?」 「不是大哥愛說你,只是你行事會不會太衝動了些?」他那一貫獨斷獨行,從不找人商量的個性,令臨淵著實感到頭痛。 「是嗎?」他愛理不理,兀自任來客在他身後絮絮叨叨,大喇喇地走至另一旁坐下,一雙銳眸,像是在暗地裡估量什麼似地在來 客的身上徘徊。 「毫無預警地便前後滅了九原國與天苑城。」臨淵愈說愈是氣急敗壞,「哪,你說,這對三道而言。難道不是一種挑釁?」 破浪不以為然,「那又如何?」 他一頓,滿臉憂心隨即替代了先前的惱火,「只怕如此一來,將會破壞中土與三道間的和平,若三道假借復仇之劍,舉兵進犯中土,那該如何是好?」 「大哥多慮了。」破浪的語氣裡隱約透露著成竹在胸,「三道素不團結,不但彼此之間心結甚重,還各據一方各自為政,就兵力來看,眼下就算是三道盡出,也未必會是咱們的對手。」若不是沒全盤的把握,他怎會貿然出兵?在守護陛下的前提下,他雖狠,卻不蠢。 「可……」 破浪慢條斯理地睨他一眼,在心底琢磨了一會後,不動聲色地問:「大哥似乎很同情三道?」 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無法動搖他的信念半分,臨淵頹然地坐在椅內,邊搖首邊問。 「其實咱們也不知道神諭究竟是否能成真,倘若到時並無天孫或是女媧的出現呢?」充其量只是一種傳說罷了,無論以哪一種立場來看,這都只是帝國欲滅三道的藉口。 「我不在乎神諭是否能夠成真。」他冷冷低哼,壓根就不煩惱這一點,也不認為所作所為有何不妥。「我在乎的是,國內人心是否安定,外患是否再起,身為陛下的四域將軍,我不過是盡責守衛陛下的疆土,避免任何破壞的火苗蔓燒至國內,因此,我情願有負三道,也絕不容許任何人動搖陛下的河山半分。」 「你可想過,若是三道真因此掀戰,戰爭總會遷連中土百姓,難道這也是陛下所樂見的嗎?」 破浪淡漠地瞥他一眼,「任何事都會有犧牲,這就得看你能否在最少的犧牲下達成犧牲的目的。」 「因此你毫不介意必須付出戰爭的代價?」素來溫文的臨淵,面對他的固執忍不住揚高了音量,可卻在下一刻見著他臉上輕視的神情時,感到有些不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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