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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方凱翔得知通報,敲敲宿語昂辦公室的大門,意興闌珊地問。

  這五天下來,他和楚歌不眠木休地趕著兌現宿語昂的命令,累得半死也被操得只剩半條命,幸好沒有誤時,楚歌因後期作業的因素還沒收工,目前仍在奮戰。

  「請他上來。」

  宿語昂放下正在看的演示文稿,有了遊戲的心情。

  眼尖的方凱翔瞄到他那邪氣的笑意,精神為之一振,趕忙退下。

  紀紹榮經過重重關卡,終於登上十六樓晉見宿語昂。

  數天來的奔波,紀紹榮疲憊、倦態盡顯在臉上,他步履沉重地進入宿語昂的辦公室。

  宿語昂靠人大椅內,諷笑地看著他不再意氣風發的模樣,大手一擺,示意他坐下。

  紀紹榮揮去額上涔涔的冷汗,覺得寒意隱隱飄散在室內,而寒意的源頭就是那俊美溫文的宿語昂。他不安地坐在宿語昂指示的坐椅上,硬咽困難地開口,「宿先生,不知萬業集團是哪裡不小心得罪了你,讓你大肆地收購本集團股權,本人在此先向你賠罪,能否請你高抬貴手,讓出股權,我願意以市價的兩倍買回。」

  「你有錢買嗎?」

  「我可以向銀行貸款,我會有錢買的。」紀紹榮急切地答道。

  宿語昂輕描淡寫地說:「哪家銀行敢借錢給你,我就毀了它,有辦法的話你可以向國庫借,只有那裡我動不了,你不妨試試。」

  「你……宿先生,萬業集團是我辛苦經營數十載、投入畢生心血的企業,我不能眼睜睜地看它被毀,請你放我一馬,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只要你肯讓我買回股權。」紀紹榮忍氣吞聲,放下身段地開口求他。

  宿語昂站起身,走至窗口背對著他,陽光下一身黑衣的他更顯得醒目。

  「如果我沒記錯,萬業好象不是由你經營才有今日,當年你是因為當上了萬業的東床快婿才能坐上龍首的位置,而這些年來也不見萬業有什麼長進。」他轉身凝視紀紹榮。「聽說你的長子紀炎也不是個能成大事的人,所以我很好心地替你保管萬業,你該感謝我,而不是求我才對。」

  「紀炎可以磨練。」紀紹榮接收下他那席貶損交加的話,壓抑著到喉的怒意。他當然也知道紀炎無法穩當地運作萬業,所以他才時常要求多多磨練紀炎,除去紀炎要命的火爆脾氣。

  宿語昂狂肆地訕笑,為紀紹榮生了個無用的兒子深表同情,他慢條斯理地向紀紹榮說:

  「不怕毀了萬業先人的基業?省省吧!庸才再怎麼磨還是庸才。」

  受不了宿語昂欺人的冷言冷語,紀紹榮直起身子,挑明瞭說,「你要多少錢才肯賣?」

  「你堅持的話,行,我要市價的五倍。」他隨口開個天價。

  「五倍?!宿語昂,你用原本的市價買進後炒作哄抬,現在的市價已經是原價的三倍之多,你還要以五倍賣出?這些錢夠買兩、三個萬業集團了,這根本是故意為難我,將近四、五十億的資金我上哪兒去籌?」

  紀紹榮瞪視宿語昂,彷佛看見他身後有著一隻黑色羽翼,就像惡魔臨世般,翅膀高揚,炫目得令人睜不開眼。

  「對,我是故意的,你的算術不錯。」他拍拍手獎勵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偏頭把玩著十指,淡淡地回道:「把萬業拆成一片片,讓它再也拼不回原來的樣子。

  或者就這樣擺著,看它頹敗、腐朽……反正視我的心情如何而定,也許我還會拿來當貢品,免費奉送他人。」

  「為什麼?你不明了毀掉他人一生的心血是多麼殘酷嗎?看他人痛苦令你很快樂嗎?你成功的每一步,都是踐踏著他人走過來的,多一個萬業和少一個萬業對你而言都沒有差別,你視之為玩具的萬業集團可是我的寶貝、是我的心頭肉啊!我不能失去它,算我求你,把它還給我吧!」紀紹榮悲痛地懇求。

  「只有萬業才是你最重視的嗎?」宿語昂失去笑意,漠然地問。

  「對。」他毫不猶豫地點頭。

  以前他拋棄所有的一切,用盡各種手段才爬上萬業的頂端,現在他也可以拋棄一切,只要能保住他的榮華夢,會失去什麼都無所謂。

  「很好,你似乎已經決定好萬業集團的命運了。」宿語昂交握著雙手瞪視他。

  「什麼命運?」

  「它將會被肢解,出售後,所有的錢我會送給你最不重視的人,任由她處置,我想,也該是讓你嘗嘗心痛滋味的時候了,你愈重視它,我愈要毀了它。」

  紀紹榮慘白著臉頹然地坐下,他仰頭看著宿語昂陰冷的面孔,破口大駡:「你不是人,沒有人會像你這麼冷血,如果你要拆解一個集團,大可以找其它的企業啊,為什麼偏偏要置萬業於死地?」

  宿語昂在他面前蹲下與他平視。

  「你們稱我為銀冀殺手,既是殺手,殺人用得著理由嗎?」

  「你是針對我而來的嗎?我不明白,在商場上我敬你三分,也不跨足你的領域招惹你,井水不犯河水的,你憑什麼毀掉我的事業?」他咬牙切齒地問。

  「你這個井水恰巧犯著了我珍視的河水,我不過是達成她的願望向你要點虧欠她的利息而已。」宿語昂將臉逼近他,挑眉笑問:「失去一切的感覺如何?.她失去一切時挺了過來,你呢?你熬得過嗎?依你這把歲數,要再用同一種招數攀權附貴似乎行不通,你這朵菟絲花沒有了可依附的大樹還能繼續生存嗎?」

  被說中痛處,紀紹榮漲紅著老臉,不敢正視宿語昂。

  「我虧欠了誰?是誰唆使你封殺萬業集團?」

  「想找出指使人向她下手洩恨?你可能搞不清楚我的為人,沒有人,從來沒有人能指使我做什麼,我會封殺你純粹是為了我自己。奉勸你一句,動我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一個人付得起也就算了,對你具有存在意義的人呢?他們付得起嗎?」

  「你敢威脅我?」紀紹榮轉頭喝道。

  他閑閑一笑,「我沒什麼不敢的。」

  紀紹榮憤恨地站起身,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不要忘了我還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既然你不讓也無意妥協,那我也會捉牢這些股權,我還是有機會東山再起的,即使你要賣也只能賣你搶去的那部分,而萬業依然可以生存。哼!我耗盡大半輩子得到的萬業絕不會輕易拱手讓人,那些股權就是死我也會帶進棺材裡,你永遠都別想拿到,何況我還有一顆活棋,你能封殺得了臺灣的市場,國外呢?你控制得了全世界嗎?我不會倒的,告訴你,我不會栽在你手上的。」

  宿語昂聞言立即明白他所指的活棋為誰。

  他懶得告訴紀紹榮那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楚歌早盯緊咬上,現下正忙得很,就待紀紹榮走投無路,他便可下令抽股收工。

  他站起身看著紀紹榮得意的老臉,臉上又恢復一派溫文、無害的表情。

  「你會不會倒不是你能決定的,是她。」他又打起啞謎。

  「究竟是誰要害我?」紀紹榮恨不得將幕後主使人碎屍萬段。

  宿語昂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向身後招招手,「凱翔、楚歌,在外頭蹲得不累嗎?進來坐坐,讓紀先生看看整他的幫兇,不然他會很迫憾的。」

  蹲在門縫外的方凱翔和楚歌差點跌成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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