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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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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吹笛大步來到法陣前,深吸了口氣,也不管會有生命後果了。 「賊船都上了,眼下反悔也來不及了,總之做過再說。」他邊說邊小心翼翼自懷中取出個泥陶俑,再把手伸向軒轅嶽。 軒轅嶽認命地取出一隻繡袋,將那顆晶瑩的舍利擱在他的掌心上。 備妥了屍魂命三要素後,燕吹笛走入陣中盤腿坐下,閉上眼兩手不斷結著手印,並喃喃背誦出這陣子才惡補過的法咒。 幾個時辰過去,濃重的夜色下,密室內置於四個角落處的法燈,伴隨著燕吹笛始終都沒有間斷過的詠誦聲,將他的身影映照的綽綽晃晃,亦照亮了他額間密佈的汗珠。坐在室內一角的軒轅嶽,小聲地問著也進來等待卻等得昏昏欲睡的藏冬。 「山神,你說我家師兄究竟行不行?」以往看他家師兄還魂,似乎從沒耗時這麼長也沒這麼辛苦過,怎麼這回奪舍要這麼久? 藏冬揉著睡眼,「行吧,這類勾當他幹得很熟練了,都算得上是專業戶了。」 「……」 坐在陣中的燕吹笛專心地結著法印,一整夜下來,一身的大汗早就濕透了他的衣裳,他卻絲毫不敢分神,一心一意想將奪舍這事做得盡善盡美,無奈這具聽說能容下任何魂魄、且能長出與魂魄同樣容貌的屍身,實在是太不合作,任憑他怎麼施法號令,就是吃吃不肯打開五竅容納新魂。 感覺身上所有的法力即將耗竭,而這場奪舍也將告失敗,燕吹笛豁出去地將牙關一咬,飛快自袖中掏出一張黃符用力拍在自個兒的胸口,硬是逼出體內所有魔力頂上耗竭的法力。 當下驟然的劇痛令他昏了昏,他赤紅著眼,在魔力一湧而上時緊緊本書掐住時間,發狠地將魔力灌向不聽話的屍身,趁它因同類的魔力而迷惑並因此而稍稍放鬆時,強行將魂魄給硬塞進去。 燃燒了一夜的法燈悄然熄滅,形容枯槁的燕吹笛抖顫著手,用最後一絲魔力結完三千個法印中的最後一個,並牢牢封上五竅穩定住魂魄,接著他兩手一松,眼一閉,整個人再也支持不住的往後倒下。 等待多時的軒轅嶽隨即上前將燕吹笛拖出法陣,他兩手攬著劇烈喘息的燕吹笛,目不轉睛地看著陣中還是沒什麼反應的屍身。 「成了?」藏冬在燕吹笛渾身乏力時端來一碗水。 「大概……」他大大灌了兩口,繼續靠在自家師弟的懷裡休息。 「怎麼沒動靜?」 「不知道……」他閉上眼,盡情享受軒轅嶽溫暖的懷抱。 軒轅岳兩眼掃向藏冬,「你不是說這事他很熟練?」 藏冬推了推躺在溫柔鄉里偷吃豆腐的某人,「喂,先別享受了,告訴我魂魄真進去了嗎?」 「我應塞進去了……」 「……」硬塞?這樣可以嗎? 「娘娘會不會因此有大礙?」軒轅嶽以袖擦了擦他滿頭的大汗,喂了他一顆恢復體力的金丹,再把軟綿綿的他扶起來坐好。 燕吹笛也不是很有把握,「難說,得等她睜眼開才能知道……」 就這樣,兩人一神眼巴巴地盯著躺在地上的女娃,直到黎明破曉時分已至,東方藍色的天際穿上層層霓裳,法陣中忽地迸發出刺目紅光,宛如烈焰般的光芒似潮水般地迅速自法陣中彙集至女娃的身上,將她整個人籠罩在舞動的火焰中,過了一會兒,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彙集而來的火焰,一道紅色的光芒自她的胸口射出衝破房頂,呼嘯地竄上天際劃破晨曦。 異常的天像在天邊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消失,待所有人終於能睜開眼時,陣中女娃小巧的五指動了動,軒轅嶽緊屏著呼吸。忙扶著燕吹笛一塊兒來到她的面前坐下等待。 透過房頂破洞紛紛灑下的晨光,他們看見,原本的無臉女娃在紅光消散後,有了一張五官與紀非十分肖似的臉龐,此時她正著長長的眼睫,一副將要睡醒的摸樣。 「娘娘?」軒轅嶽啟口輕喚,看著那張久違的熟悉臉龐,不知怎地,一股濕意泛上了他的眼眶。 燕吹笛則是在看到她那張臉時徹底呆住了,他緊緊握住軒轅嶽的手,鼻酸得說不出話來。 在這一刻,他覺得以往已經消失無蹤的從前,那段天真無憂的日子,隨著她的呼吸起伏、她小小的動作,都將回到他們的身邊來,而記憶中那個溫柔的皇甫遲,似乎也可以褪去一身的冰冷回到最愛的人的面前…… 魂魄停留在新的身軀裡後,紀非甫睜開眼簾,就看到兩張有點熟悉的臉龐朝她壓過來,還不得很清醒的她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正在回想這兩人是誰,此時旁觀的藏冬走過來,拉開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某對師兄弟,再蹲下身子將她扶坐起來,並探了探她的脈象,順便將她全身上下檢查過一回,這才對燕吹笛他們點點頭。 回想起鬼界一切,與鬱壘來到鬼界時曾對她說過的話,紀非總算是清醒了,她低首看向自個兒胖胖短短的小手臂、白嫩嫩的小腳丫子,大致上明白了後,她抬起頭,瞅著眼前這兩個一臉要哭不哭的青年,唇邊綻出一笑。 「小皮猴,你長大了。」 藏冬聽了轉過身來掩嘴悶笑,而聽到這久違稱呼的燕吹笛則是一臉的欲哭無淚。 「娘娘……」有必要從小叫到大嗎?她不會又想拿他來玩吧? 她再轉過頭看向軒轅岳,「小美人,你愈來愈標緻了。」 對於她這類的調侃,多年來軒轅岳早已練就金剛不壞麻木不仁,他微微躬身。 「恭請娘娘金安。」活著就好,嘴巴再壞都不是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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