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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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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該再躺著多歇個幾日的。」軒轅嶽輕輕放開他,還狀似關懷地把他扶回椅上坐好。 「唔,你卑鄙……」無酒沒想到他居然用身子擋住皇甫遲的視線,私底下給他來這種暗招。 軒轅嶽一轉過頭,再次恢復了溫良恭謙的模樣,笑笑地走至也被藏冬所傷的無欲面前。 他拱手深深一揖,「師伯,小侄來給您請安了。」 「少拉關係,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我可從沒承認過你是他的徒弟!」看過無酒的下場,高度防備起他的無欲小心地往後退了幾步。 「師伯怎這麼見外?您這麼說可是會讓小侄傷心的。」軒轅嶽一個箭步上前,抬腳一絆、掌腕一翻,一記近來重新苦練過的七星大法,便結結實實地印上了他的背後。 「你……」無欲緊掩著胸口,感覺體內的五臟六腑全都在翻滾著。 總算睡醒的藏冬抓了抓頂上蓬蓬的亂髮。 「那個……軒轅小子,稍微克制點啊。」真要都打死了他怎麼去向晴空交代? 偏偏軒轅嶽就是要曲解他的話意,「你是說我方才的禮數不夠周到嗎?是我的錯,我這就重新再請安一回。」 還來? 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嗎?不就是傷了他們的師父嘛。 看樣子在軒轅岳沒消除完滿腹的火氣之前,是啥事都不必做了,藏冬搖頭晃腦地來到皇甫遲的身旁坐下,正大光明打量起正望著殿外出神的皇甫遲。 感受到一旁熱烈的目光,皇甫遲微微側過身。 「你是戰神?」一身強大到難以掩藏的神力,放眼神界,也就只有那幾個出名的神仙了。 「是山神,在下不幹戰神已有幾千年了。」 不想解釋的藏冬擺擺手,一臉苦大仇深地盯著他瞧,「對了,有個問題我一直很想向你請教。」 「什麼問題?」 「聽說你養孩子的方式就是隨便他長?」難道從沒有人告訴過他,教壞孩子讓孩子長大後去禍害別人,是件極不道德的事嗎? 「有何不對?」皇甫遲至今還不知他的教育成果。 「不對,大大的不對!」藏冬指著臨出門前才又被燕吹笛踩過的臉頰,「你瞧瞧我這張老臉,三不五時就挨他揍挨他踩,這像話嗎?」 「……在本座面前,他從來不敢。」更別提做那些事了。 「對你他當然不敢,對別人可就不是了。」藏冬討好地對他涎著笑臉,「不如這樣吧,你就教教我你這師父的威風是怎麼顯擺出來的如何?」 皇甫遲敬謝不敏地撇過臉,「咱們不熟。」 「都親手把你從鬼門關前拖回來了,熟啦熟啦。」藏冬全然不以他的冷臉為杵,親親熱熱地湊上前。 「……」有他這麼厚臉皮的嗎? 被身邊自來熟的某神吵嚷得煩不勝煩,皇甫遲正想起身去叫停那個還沒發洩完怒氣的軒轅嶽,卻忽地被一掌攔了下動作。 藏冬一改先前嘻鬧的模樣,語氣正經八百的,「你知道這幾年燕家小子為何老是救助各界眾生跟你作對嗎?」 他一怔,「不知。」 「他說,那是為了贖罪。」 「罪?」皇甫遲嘲弄地瞥過眼,「本座何罪之有?」他所殺的都是該死的。 「不是你的,是他的罪。」 皇甫遲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起這個,這讓他憶起這陣子老是偷偷摸摸爬進客院後,攀在窗邊透過薄薄的窗紙偷瞧他的那道身影。 也就是幾年沒見他而已,在不知不覺間,曾在他懷中酣睡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他不再是成日都要黏在師父身上的孩子,也不是那個曾跪在殿上為了身世大聲反駁他的少年,亦不是在離開了鐘靈宮後,那個曾在雪地裡彎著腰哭泣的徒兒…… 映在窗棍上的,是不顧一切闖進鐘靈宮救師的青年,是那個一直都不敢踏進客院裡,看著他的雙眼好好喚他一聲師父的陌生人。 他已不再是他這個師父曾經熟悉的徒兒了…… 「他一直都很後悔的,只是他的後悔你看不見,他也從不敢說出口。」藏冬也沒管他有沒有聽進耳,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你家大徒弟就是個心軟又臉皮薄的,別看他在外一流浪就是七年多,其實他是很想家的,只是,他沒有臉回鐘靈宮。」 差不多也是這個時節吧,每年愈是接近年關,燕吹笛那小子的心情也就愈糟,在那家家戶戶團圓的時節裡,一年到頭老像只孤魂四處飄的燕吹笛,也就像只孤零零的孤魂,無家可歸……這讓多年來總是冷眼旁觀的藏冬不禁想替他說上一說。 皇甫遲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他只是緊斂著眉心什麼也不說,聆聽著殿上時而傳來的痛呼聲,他心情煩躁的起身走向殿外,並將一句話留在身後。 「去叫岳兒住手。」他們也差不多受夠教訓了。 「是是是……」還真難打動,也許他該叫身為高手的蘭總管出馬才是。 目送著皇甫遲孤單單的背影,藏冬邊想著回去該如何向燕吹笛報告邊走向大殿一角,當他終於抬起頭來時,卻乍見幾乎可說得上是「橫屍」的兩名修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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