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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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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有著一頭烏黑曳地的長髮,還有副雪白身軀的女子在收回了遠望上方的目光時,她先是看了看所處之地後,再抬首看向一臉愕然的青鸞,而後,不說也不動。 「姑娘?」怎麼也想不通她為何會出現在此地的青鸞,在等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忍不住開口。 一臉懵懂的她,似方才睡醒般,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似乎正一個頭兩個大的青鸞。 「我叫青鸞,你是誰?」努力擠出耐心的青鸞,笑臉盈盈地再問。 一見青鸞面上的笑容,始終沒開口吭上一句的女子,登時也有樣學樣地對她漾出個天下無大事的太平笑臉。 「我不是那個意思……」在她一徑笑得很開心時,青鸞頭痛地撫著額,「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 那很重要嗎? 夢裡的歲月,像是時而冉冉浮升,又時而墜下山谷的雲海,無法留住,更不會因任何人而停佇。 夢裡的日子,可清醒時,就有點不怎麼容易了。夢海裡頭白茫茫的雲霧,緩緩遮去了當年青鸞為她煩惱的模樣,很快地替換上另一張她並不怎麼樂意夢見的面孔…… 身披一襲黃金戰甲的無冕,在與她錯身而過時,刻意沉著聲,在她的耳邊道。 「或許這世上無人知曉你是誰,但,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可是再清楚不過。」 他清楚?這幾百年來,她都已行事刻意低調再低調,就算無冕先前有著一雙金色的眼眸,但在他與青鸞的一換後,他雖然可以目視千里,可他再也不能像從前一般可看透人們的靈魂……他怎可能會知道? 「根本就不可能……」 猛然睜開雙眼並一骨碌地自床上坐起,已經昏迷十來天的子問,方才醒來,劈頭就是這句話。 「根本就不可能?」寢房內,遠坐在靠窗那一端的男子,饒有興味地重複起這陣子他等待的貪睡美女,在醒來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有回音? 睡得有些頭昏腦脹的她,在兩眼終於適應了一室的黑暗,並偷偷打量過她所處的地方一會兒後,這才確定這兒並非她的夢境,亦非神界或是鬼界之地。 枉她一確定身處何處之後,積藏在她心底的不安,全化成稍稍放下心的歎息,然而就在她放下心後,她小心翼翼地將兩眼瞥向那個坐在屋內一角的男人,而後清楚地憶起了在她醒來之前所發生的事,以及她又是如何不爭氣地倒在這個男人的懷裡。 呃,雖是不怎麼光彩,但在他人懷中昏倒的記憶,此時她還記得真不少…… 不,應該是很多……好吧,她承認,她天生就是記憶過人,只要發生過什麼,她全都清清楚楚地刻在心頭不會放過。也因此,她自然還記得那時那個叫滕玉的六部眾之首,曾問過她的每一句話…… 思及此,她忽地一怔,連忙隔著衣裳撫向身上的傷處,可不過一會兒,她即無言以對地瞪著曾經皮開肉綻的右掌,與被傷得斷了幾根指骨的左掌,此時,它們皆被不知哪找來的醫者,像包粽子般地將她兩手包成一團。 也好,該惜福了,至少她不是斷了兩臂,也不是在眨眼間就不小心死在無冕的手中……這該說她是命大呢,或者,應說她常常與死神擦肩而過,可她與死神之間,總是每每照面卻都不互打招呼的? 無論如何,總之,那日沒死成,即是萬幸亦是不幸…… 「還疼嗎?」角落暗處,緩緩傳來那道她識得的冰冷男音。 「法王說,你的傷勢這幾日來,並無半點康復。按理,一日拖過一日的你,若非已將死,即是只能永生永世地沉睡不再蘇醒。」 「大概是我的命太硬了吧。」心不在焉的她,邊答邊微笑地看著床畔小桌上不用火燭而是用冥火的燭臺。 「你怎有法子醒來?」就像法王說的,她的傷若不治,就只能一路衰敗直至她死去為止,可,她不但沒死,且還在短短幾日內就醒來。 「也許是因為……」她秀氣地打了個呵欠,排山倒海的疲倦再次湧來,使得貪睡的她整個身子開始往方才睡得暖暖的被窩裡縮,聲音也愈來愈小,「我與任何一界的眾生,都不同吧……」 「你是誰,來自何處?」趕在她又潛人夢鄉之前,滕玉忙來到她的一旁想讓她睜開眼。 眼簾幾乎睜不開的她,只是淡淡輕問。 「……那很重要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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