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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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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他全然不明白什麼叫遺憾,就在當年他站在她面前,她卻始終不知他是誰也認不出他,這才讓他明白了,那始終濃濃充斥在他胸臆裡,徘徊不散的不甘與傷感,原來在兩者加起來後,名喚為遺憾。 歲月用淡淡的一筆,在他們之間描繪了灰與塵,使得他們籠罩在看不見彼此的生命裡,兩岸各一方,寂寂地虛度了數百年。 擁有了太多後,便無法接受失去的痛楚。 失去了太久後,則無法承受再次的別離。 幾百年前的雪季裡,那遙遠得幾乎已快尋不著痕跡的柔情與動心,仿佛仍停留在蒼涼的遠方裡,但,如今卻僅剩下滿口的荒唐,和一紙滿滿歲月的無奈,並在枝枝蔓蔓到了底後,才肯讓他發覺,他仍是枯站在原地裡兜轉,就連一步也未曾踏出去過。 因此當他再次見著她,並有了機會與她再次相處時,他反而小心翼翼到害怕。 給多了,怕遲鈍的她負擔不起:給少了,又怕她會刻意將他給敷衍過去…… 「火鳳?」門外始終無聲無息,怕他已氣得再也不想理她,青鸞緊張地喚著。 「日後,不會再忘了我吧?」他硬是強迫自己忍下滿腹的怒氣和怨言。 「怎麼忘啊?」想到這點她就苦惱萬分,「天天都擺著副迷死神不償命的德行來對付我,你以為我的意志力能有多堅強?」早知他美成這般,當年瞎了的她,說什麼都該睜開眼先偷看他一下。 「既是忘不了,那,我可以進行下一步了嗎?」 她一臉納悶,「你還有下一步?」 「嗯。」也不想想他都等幾百年了? 「千山你獨行,姑娘我就不送了。」沒本錢陪他要心機的她,想都不想就選擇當逃兵。 他隨即一掌穿過結界重擊在廊柱上,令整間房子都震了震後,再冷冷地問:「你敢?」 「唉……」沒膽的她又開始歎,「我始終想不通,你究竟圖我哪一點?我既生得不美,就連望仙也說我不像個女人,憑你的美貌、你的道行、你騙人的德行,不管你想違反神規想騙……不,想配哪界眾生都行,你何苦挑上我來著?」 「就一定得有道理才成嗎?」 「呃……」 「總之,就是你。」他專橫專斷地說著,「你是天仙也好,麻子也罷,我不圖你哪一點,就只是認定了你而已。」 「而我非得被你牽著鼻子走不可?」她邊問邊揮揮已恢復成原來模樣的左手,整個人累得提不起勁地趴在桌上。 「恐怕你沒有什麼選擇。」也注意到月兒已下山的他,一把話說完即刻破了她所設的結界闖進去。 推門而入,就見滿頭大汗的她,喘息地趴在桌上休息,他一把將她抱起送至榻上歇著,以帕子拭淨了她面上的汗水後,便二話不說地低首吻住她。 這根本就是趁神之危嘛…… 「我沒喝醉。」當被輕薄的青鸞皺著眉時,他刻意把話說在前頭。 「我知道。」 「那……」 「且慢。」恢復些許力氣的她,忙不迭地坐起身將他推離一臂之遙,「你想怎麼對付我?」不成了、不成了,這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再這麼被春色無邊的他給誘下去,她一點都不懷疑她會提早登上西天極樂。 「不怎麼。」他緩緩端出他迷人的招牌笑容,「只是想同你說幾句話而已。」 「說什麼?」眼睛註定總有一日會扭到的她,忙不迭地眨著眼,就知道他定會搬出美色這一套來誘惑她。 火鳳不疾不徐地湊至她的面前,不動她、也不碰她,更沒再進一步的舉動,他只是以深情款款的口吻同她說著。 「自今日起,我會疼你、愛你、寵壞你,還外加日日早晚色誘你。炎夏為你搖紙扇、天寒為你勤添衣。為你守身如玉、發誓永對你專一,眼底永遠只看得到的一個女人,那就是你。為了你,我願為你火裡來水裡去。為了你,我願拋棄一切死心塌地。只要你願意,我甚至願為你捧來天下全都交給你。只要你不嫌棄,那麼此時此刻,請容我虔誠地為你獻上我的一顆真心。」 「你說,這樣究竟拐不拐得到你?」 拐得到,絕對拐得到…… 可惡,真想罵罵自個兒可恥,也不過就是幾句甜言蜜語罷了,她心動個啥子勁呀?不過那尊專踩她罩門的無良禍水,這回也未免無良得太過了,又不是不知道她這神啥子定力也沒有,這分明就是要她趴下去認了嘛! 雖說她遠離神界已有段日子,且不能犯的神規神戒,她也早就累積了一籮筐,偷偷有了七情六欲那也罷了,但她可從沒想去破它啊,偏偏,就是有尊神仙迷死她不償命之餘,還壓著她的頭,硬是要她也下水陪著他去犯。 打那夜火鳳同她說出那些話後,次日起真的開始徹底實現諾言的他,半月下來,日日遭美色誘拐外加虐待的青鸞,面對他精心打造的這個情愛牢籠,備受美色與深情煎熬的她,往下跳也不是,不跳,又好像太對不起明明就很想把他一口吞下去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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