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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於是……

  在死了十八遍,也復活了十七遍之後,藏冬等人終於如願以償的把破解法術的方法問到手了,而無相,總算能夠徹底安息不必再死一次。

  聽藏冬說晴空所剩時間不多,一將解咒的法子問到手後,軒轅嶽二話不說地扔下自家師兄趕著去救晴空,而藏冬在準備跟上軒轅岳時,不經意低首瞧了地上的燕吹笛一眼,半晌,他感慨地蹲下身子,以指戳戳耗盡法力呈現半死狀態的燕吹笛。

  「真可怕的師弟……」

  晚照緊張地凝視著地上那盞奄然欲熄的燈,晴空說,它名喚為愛,是七情燈中的最後一盞,這些日子來它之所以不滅,是因晴空拚上了所有的佛法來力保它,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愈來愈沒有把握,而燈焰也愈來愈微弱,仿佛隨時都將熄滅。

  她別過臉,埋首在晴空的胸膛裡,不願再去揣想它將會在何時熄滅,她伸長了兩臂再將晴空擁緊一點,仿佛這樣就可以阻止什麼似的,原本還在施法的晴空停止了誦念,低首瞧了她寫滿恐懼即將失去的小臉一眼,不舍地將兩手環在她的身後,與她緊密相偎。

  這些日子來,他們哪都不願去,執意守著彼此,一直待在彼此可以觸碰對方的懷中,可他知道他再也無法不讓那盞燈熄滅,因他就算再怎麼施法,或是克制自己壓制住那份深藏在心中的情意,他也無法阻止自己的心誠實,他無法繼續在晚照的面前欺騙自己。

  溫暖的小手撫上他的面頰,他凝視著她祈求的眸光,俯身與她四唇相接,想藉此吻去她眼底的不安,想再將彼此拉近一點別再分開,唇舌交纏間,他嘗到了甜蜜與苦澀,一種他想渴求的永遠。

  一道尖銳的聲音貫穿他的耳際,晴空的身軀驀地大大震了震,位在他們前方的那盞愛燈,倏然熄滅,頓失所有力氣的他也同時朝後頭倒下。

  「晴空?」晚照緊張地將他攙坐起,「你怎麼了?」

  法術完成了……

  當晴空察覺到這一點時,四肢已麻痹僵硬,也無法移動自己分毫,而他的聲音也遭法術封住無法施法解咒,他強迫自己定下心,試著想理清這究竟是何法術,但一陣冷意突然自他的背後升起,刹那間,仿佛有人自他身後狠狠抽出了他的筋骨般,將他身上的法力全數抽離他的體內,他顫抖著身子,怎麼也留不住數幹年來苦修的道行。

  「終於等到了。」無酒在他拚命喘息時優雅地在他面前現身,「我說過我會來為你收屍的。」

  跪在晴空的身旁,完全不知發生何事的晚照,將渾身冒汗的晴空靠坐在壁上後,心憂如焚地問向始作俑者。

  「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對他施了個咒。」無酒不顧她的反對,一把將她拉離晴空的身畔,心情甚好地向她解釋,「這咒,叫我咒。」

  總算知道無酒所施究竟是何咒的晴空,當下張大了眼,難以相信此刻自己會佛法盡失,竟是由他自己親手所造成的。

  無酒得意地向他解釋,「我不過是在你身上種下個誘因,對你施行法術的人可是你自己,是你在暗示下讓法術完成攻擊你自己的。」有誰能夠敵得過這佛界的聖徒?當然只有佛界的聖徒本人。

  赫然明白自己是以己攻己,才會落得喪失數千年道行,晴空簡直難以置信,他竟然敗在一個微不足道的法術之下。

  「怎麼樣,失了法力變成凡人後,有什麼感覺?」軟玉溫香在懷的無酒,刻意摟著晚照向他炫耀。

  晴空忿忿地眯細了雙眼。

  「無酒,解開他身上的咒,不要——」

  「你還是暫時讓開點好。」無酒微笑地將她推至一旁,而後轉身掀起衣袖朝晴空擊出一掌。

  晴空瞠大了眼,怔看著在千鈞一髮之際,宿鳥那具擋站在他面前的背影。

  「你永遠都是佛界的驕傲。」鮮血自宿鳥的唇角滑下,「也永遠,都是我的嚮往……」

  聆聽著他的肺腑之言,晴空更是掙扎地想動,無奈不聽使喚的四肢就是不與他配合。

  「晚照……」負傷的宿鳥側首看著她,在她面前正視他心中積藏已久的愧疚,「殺了你的人,是我。」

  一字一句間,晚照真切地聽見了,宿鳥在愧疚中無法獲得解脫的真心,盈滿她眼眶的淚水,令她看不清這個為了晴空,寧願出賣自己並獨自承受痛苦的宿鳥。

  「真令人感動的友情。」無酒冷哼一聲,慢條斯理地自袖中取出金剛杵,「既然你這麼為朋友兩肋插刀,我就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你。」

  這一回,當來勢兇猛的金剛杵朝宿鳥的胸口刺去時,欲結佛印抵擋的宿鳥猶不及完成手中的佛印,一道纖細的身影閃過他的眼前,生生地替他受了這一杵。

  宿鳥愕然地接住身子往後倒的晚照。

  「你……」她只不過是個凡人,哪堪受這一擊?

  無酒一個箭步上前將金剛杵劃向宿鳥的眉心,趁著宿鳥閃躲時,一把將晚照自他手中搶過,再將手中之杵刺向他的胸坎。當宿鳥掩著胸口跪下時,無酒隨即將晚照帶過一旁,心急地將她放在地上。

  「不准死!」在她不斷嘔出血水時,他忙想補救她這副在他錯手之下已毀的身軀。

  在身軀似要四分五裂的劇烈痛楚中,晚照只是側過臉看著遠處的晴空。

  「你說過不會再放開我的手……」她費力地低喃,「千萬,不要忘了這句話……」

  「不准,我不准……」無酒轉過她的面頰,直在她耳邊大喊:「晚照!」

  下一刻,已在無酒懷中斷氣的晚照,不顧晴空的心痛再次合上眼睫,她那副由無酒重新為她塑造還魂的身軀,在無酒懷中化為顆顆留下住的細沙散落了一地,沒來得及救回她的無酒,僅僅捉住了部分她四散的魂魄。

  目睹這一切的晴空,微張著嘴想喚晚照的名,卻似遭人硬生生掐住了咽喉般,在他無法喘息之餘,第一世時所歷經的銷魂蝕骨之痛,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軀裡,無所不在的慟意將他淹沒在這片生死別離之海中,無聲滅頂。

  後悔難當的無酒握緊了雙拳,兇狠地轉首看向晴空,毫不猶豫地朝他送出一掌。不能動彈的晴空,恨意無限地張大眼眸,看著下肯放棄的宿鳥飛撲至他的面前代他再受一掌,而後靜靜倒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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