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還魂 | 上頁 下頁
四十六


  宿鳥與來鴻的身影瞬間輕掠過她的腦海,晚照怔看著他,緩緩放開了他的手,起身住後退了一步。

  「難道這回佛界就會允許?」如今一如當年,當年佛界欲保他聖徒身,今生佛界就會袖手旁觀?

  他早下了決心,「我顧不了那麼多。」

  「燈呢?」她汲著淚搖首,「七盞燈只剩一盞了,若是它因此而滅了最後一盞怎麼辦?我回來人世,不是來毀滅你的……」

  「現在才阻止我,太遲了。」他低聲輕歎,眼中閃爍著不能回頭的光芒,「那盞燈必定會滅,或許是下個月、明天,也可能就在下一刻,但我不在乎後果,也不認為無酒真能置我於死地,我願意賭。」

  這是要她也陪他一塊賭嗎?

  晚照緊咬著唇,沒想到無所不能的他,竟在這上頭如此無助,僅能與她一樣,隨命運飄流。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他懇切地問,聲音中藏著不確定與沒把握。

  「這次,你會把我的手握緊嗎?」一滴眼淚滑下她的面頰,她心痛地問。

  「只要你願意。」

  時間頓時像是一潭不再流動的水,晴空緊張地屏住氣息,像是過了千年般的漫長等待後,晚照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裡,看他深深喘了口氣後將她握緊,她無言地轉動著掌心,與他十指密密交握,往前跨了一步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日後世上不再有他,這還會是她願回來的人間嗎?還有誰會像他一樣住在她的心上?她還有什麼可損失的?她本就是只鬼,就算只能為他再多活一天,那就一天吧。

  若能有來世,她願代佛界為他掬起一手月光,為他鋪上一池蓮香,因此現在就請允許讓他們再自私一回,就算這仍然是場錯,就算它將如一夜曇花般的短暫,她還是願再次牽緊他的手,再隨他哭笑一場。

  他們就像飛蛾一樣,孤寂地在野地裡徘徊了許久,遭黑夜裡的火源吸引,迫不及待地朝烈焰中飛去,在身上燃燒的火花燒亮了焰火之時,他們自彼此身上看見了吸引彼此的耀眼光芒,但在蹤身跳入烈焰中後他們才發覺,這座短暫的天堂,與墮落深淵的盡處,僅有一線之隔。

  話說,在狐王與碧落聯手將無相給困住了一段時日後,法力強大的無相終究還是破鏡而出,並記仇地找上了某對師兄弟,而為了將無相給引至靈山讓藏冬去對付,一路刻意被無相追著跑的兩人,在好不容易抵達靈山時,卻赫然發現……某神不在家。

  「你就不會叫他事先在這等咱們嗎?」小命被打得只剩半條的軒轅岳,邊對付無相邊開罵。

  「我哪知道他會臨時不在家?」燕吹笛邊搬出從自家親爹那邊偷來的魔法攻向無相,邊回頭與親師弟口頭交戰。

  兩眉隱隱抽搐的無相,再也受不了地朝他們大吼。

  「統統都給我住口!」一路吵一路跑的這兩隻吵死人啦!

  藏冬感慨的低歎,緩緩自一旁傳來。

  「連你也受不了他們啊?」由此可證,這不單單是他這位神的問題。

  「你跑哪去了?」某對師兄弟炮口一致地齊轟。

  「我這不是來救火了嗎?」藏冬揚起一掌,輕而易舉地接下無相沒有斷過的攻勢,以眼神示意燕吹笛他們退下。

  喘得半死的兩人,癱坐在地上看著難得大發神威的藏冬,一開始還漫不經心地與無相拆招,但在無相使出兩柄大鐮刀伺候時,藏冬頓時換上了一副獵人的眼神,以非要致無相於死地之勢改守為攻。

  燕吹笛在休息完畢後,很快地加入戰局不讓藏冬專美於前,而不肯讓藏冬撿便宜的軒轅嶽,也一塊下水再戰,緊接著……

  慘劇就這麼發生了。

  愈打愈過癮,不知不覺間,藏冬完全忘了要控制力道和手下留情,在避過無相的雙鐮貼身與他近搏時,藏冬一手握住無相手中的大鐮刀,一拳將無相的胸口給打穿。

  「壞了……」大錯鑄成後,軒轅嶽終於發現他們在聯手打死無相前忘了一事。

  燕吹笛情急地蹲在躺平的無相身邊,提起他的衣領直搖晃。

  「喂,要死也先把話說完再死啊!」解咒的法子咧?這傢伙要死幹嘛不通知一下好讓他聯絡遺言先?

  「不會吧,真死了?」沒想到無相這麼不耐他打,藏冬緊張地收起拳頭湊上前。

  「死透了。」抬腳踹了踹無相後,軒轅嶽的臉色遠比無相還來得青慘。

  詭異的沉默頓時徘徊在一神二人加上一具死屍間,此時黃昏樹梢上的兩隻烏鴉,仿佛嘲笑他們般地振翅嘎嘎飛過。

  藏冬壓下滿腹的心虛先發制人,一手指著燕吹笛的鼻尖。

  「剛才出手最狠的人就是你!」又沒跟無相結了啥深仇大恨,他幹嘛打得那麼認真?

  燕吹笛再把罪過推給另一名凶嫌,「我可沒用七星大法打他!」比狠勁,誰能比他家師弟更狠啊?

  軒轅嶽咬著牙,改瞪向動起手來就不懂得克制的不良神。

  「用神法一拳撂倒他的又不是我。」光憑他們兩隻法力差一截的小貓怎有法子打死無相?還不都是這個當過戰神的傢伙幹的?

  藏冬含淚地認罪,「好吧,咱們全都有份……」

  搞了半天,到頭來居然白忙一場。軒轅嶽疲憊地撫著額,實在想不出在唯一的救星死了後,他們要怎麼去救晴空。

  「現在怎麼辦?」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