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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人心之中。」現身在他後頭的心魔,得意地巧笑,「自彎月離開妖界後,我便一直躲在她的心底。」愈危險的地方,亦愈安全,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躲在心中?怪不得任他怎麼找也找不到。

  揚掌點燃十來朵鬼火照明前路的雷頤,緩緩回過身盯著這名他找了許久的債主。

  他扳扳兩掌,「別怪我,是你自個兒送上門來的。」

  「甲之矛尖,乙之盾厚。」並不為自己安危擔心的心魔只是笑笑地問:「這矛盾的道理,你可聽過?」

  雷頤遺憾地揚起嘴角,「可惜的是,你不是可當矛的那塊料。」

  「既然無人可敵神之器,那麼神之器對神之器呢?」有備而來的心魔,老早就為他做了周全的準備。

  什麼?

  他朝身後拍拍掌,「好好面對你自己吧。」

  一抹抹自地面浮起的人影,在青冥色的鬼火掩映下,徐徐地顯露出面容,雷頤張大了灰眸,錯愕地看著眼前一個個的敵人,竟全都是他自己。

  「竟然來這套……」當所有在他面前站定的劍靈,齊抬首將灰眸望向他,同時也將手中之劍對準了他時,不得不對自己出手的雷頤連忙迎風喚出慣用的長劍。

  打算一舉將雷頤成擒的心魔,原以為這回只需要利用雷頤心的縫隙,就能坐享其成地將他封人劍中,可在這片屬於雷頤的心之獄裡闖進了另一抹倩影之時,他發現、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眼看著救兵已到,心魔惱怒地斂起一雙墨眉,在心底計較了一番後,不得不退讓地先行退出幻境之外。

  手揚彎月刀潛人的彎月,在張眼搜尋著心魔的身影之時,意外地在迷離鎖霧之中,發現雷頤心中之魔,竟是鬥神與他自己。只是處於遠處,一直拍手旁觀的鬥神,似乎並無意殺了雷頤,而被迫與一個個相同的自己廝殺的雷頤,則是在以寡擊眾的景況下,漸漸敗下陣來。

  定眼在面貌皆同、身形亦同的劍靈中看了一會,彎月微微眯細了美眸,將其中一人給認出來後,不由分說地揚刀解決其他的劍靈。

  乍現的刀光在黑暗中閃耀如電,忙著與自己交手的雷頤,以劍架住對手的動作後,愕看著追他追至這來的彎月,不留情地趁那些劍靈齊攻向他時,自他們的背後偷襲,當她持刀親刃他眼前最後一名劍靈之時,他還因她止不住煞勢的刀氣被震跌至地。

  「我不相信……」他愣著眼瞳,「你居然下得了手。」這算不算是殺夫呀?

  收刀回鞘的彎月,莞爾地瞥他一眼。

  「難道你希望我放過他們嗎?」不好吧?放過假的,她可不保證真的能夠不被那些假的劈死。

  自顧自地在嘴邊咕噥了一陣後,他搔著發,賴坐在地上問。

  「你是怎麼分辨出來的?」分明看起來就是一模一樣,就連他自己也找不到破綻,可她怎有法子將他給認出來?

  「偽物與真品,哪有分不出來的道理?」她伸指輕點著他的鼻尖,「更何況,我並不博愛。」

  挑高一眉的雷頤,在微暗的四下中微眯著眼,在她欲將指尖收回時,拉來它刻意輕吻,面頰微緋的彎月,掩飾性地一把拉起他。

  「走吧,我帶你出去。」

  雷頤淡淡地看著對此種情境已經處之泰然的她,「你似乎已經很習慣這種鬼地方。」

  「看過太多回了,不想習慣也很難。」按著燕吹笛教過她的解咒法施咒的彎月,熟練地念完咒文之後,舉刀劈出一線光芒。

  人間的月光重新灑落在他的身上,走出幻境的雷頤,團簇著掌心,伸手輕掬一份清麗的月光,而後猛然想起一事的他,連忙警戒地張望著四下。

  「心魔呢?」

  「他不會留在這等你砍下他的頭。」同樣也遍尋不著心魔的彎月,朝他攤攤兩掌。

  白白錯失一回機會的雷頤直握著拳心。

  「你怎沒先攔住他?」誰知道下一回心魔會如何、會在何地出現?在她趕來救他之前,她不該讓那傢伙有機會逃走的。

  她柔聲提醒他,「我不能動他,只能自保,記得嗎?」單是闖進心魔的幻術裡,就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氣力,而在解決那些心魔所製造出來的幻術,也讓她的內傷加劇,再動心魔,只怕她會提早投胎。

  差點忘了她受咒法所縛的雷項,在聽完她的話後,自掌心中施放出數朵冥火照路,試著想趁心魔未走遠前追上他,但明白他想做什麼的彎月,卻一把勾拉住他的臂膀不讓他前去。

  「彎月?」任冥火在頂上飛舞照耀的雷頤,不解地看著她將雙掌環上他的頸項,並把面就貼合在他的胸膛上。

  她在他的心房外頭輕聲說著:「今後,讓我來當你的眼。」

  怔於她所言的雷頤,多心地想著她為何會突有此話。

  「就由你來代我笑代我哭,好嗎?」

  「你要我放棄心魔?」想通她話意的雷頤,一雙劍眉不贊同地鎖緊。

  早已看淡的彎月,並不似他那般執著,「與其讓你再去冒險,我情願不要拿回那些,我只要你好好的活著。」

  「但——」才想勸她的雷頤,遭她一指按住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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