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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三界派鬥神封他,而後又自鬥神手中奪走他,是為了要他替三界做些什麼,三界與他心底都有數,虧他們還說的如此堂皇有風。「我不在乎你們口中所說的三界,或是什麼眾生的界限,說得更明白點。我根本就不在意這座紅塵中眾生的生死。」雷頤懶洋洋的提醒他們。「你們忘了嗎?我乃鐵石所造,本就鐵石心腸。」觀蓮使者氣結地咬著牙,「殺心不改……」

  「我沒閒工夫與你們囉嗦,識相的,就別來妨礙我。」眼看日頭即將西落,在夜間行動不便的雷頤,只想快些離開這個地方。趕在他出手前,事先就商量好的三界,先發制人的齊亮出各界所擁之器,打算以團團圍攻之計讓他沒時間一一對付他們。雷頤只是揚掌輕一彈指,刹那間,眾生手中所握之劍全部自主人掌中逃脫,奔竄向林中各處,與此同時,自雷頤身上發出的劍嘯聲,震天價響直攀穹蒼,其音尖銳的連天際的雲朵都為之顫抖,而徘徊在竹林中的嘯音,令竹叢在抵受不住之時,迎風紛紛落下片片竹葉,刹那間,林間葉落如雨。雷頤漫不經心的再重複一回,「我說過,我不在乎你們口中所說的三界。」既然他們都說他命中註定要毀滅三界,那麼要他一圓傳說,也是無妨。被下足了馬威的三界眾生,面面相覷之餘,忙不迭的各自計較。

  「現下怎麼辦?」被神界派出的一眾天官,相互交頭接耳。

  天官雷震深吸了口氣,轉首向左右交代,「咱們聯手合攻,或許還能有個兩敗俱傷的機會。」「兩敗俱傷?」朗朗笑音,在他們的話落後,殺風景的自一旁傳來。

  眾生回首看向不知何時坐在石上的晴空。

  「他這個果,是三界種的,若他有錯,起因在三界。」根本就不認為他們有權利在此圍剿雷頤的晴空,在石上站直了身子俯看向一地滿是貪欲之心的眾生,「你們就連與他兩敗俱傷的資格都沒有。」「真難得會自你的口中聽見道理。」早知道人間有個佛界之人的天官澤兌,還以為這個佛界代表只會永遠窩在他的笑磨房裡制豆腐而已。「這是事實,不是道理。」自石上躍下的晴空,走至林中橫擋在三界眾生的面前。澤兌忙不迭的抖出雷頤扭曲的心態,「但他殺心太大,甚至不分是非對錯——」一陣刺耳的嘲弄笑音,登時蓋過了澤兌的義正詞嚴。

  「刀與劍,是什麼?是兇器。」喃喃笑問的晴空,說著說著,素來溫和的眼眸霎時變得淩厲無比。「一柄兇器,你要他分什麼對錯?」不得不承認連他都對晴空的說辭感到意外的雷頤,挑高了劍眉睨看向為了他以一敵眾的晴空。晴空微偏著臉龐,指責地看向在場的三界眾生,「當初你們將他造出來,不就是要他殺嗎?如今他不過是盡他的天責、他的本分而已,既不要他殺,又為何將他造出?」一眾被他問的無言以對。

  「你是代他來說項的?」素來即對佛界之人懷有敵心的問命閻羅,冷冷的質問著這個不與佛界合作的人。晴空徐徐道出來意:「今日窩來,只想告訴三界,魔界之魔不是雷頤殺的,那皆是由心魔所殺。」但他沒料到,只是想找個名目收回雷頤的三界,根本就無視於魔界之魔是否由雷頤所殺,對他們來說,魔界之事,不過只是顆投入水中以泛起漣漪的石子。天官雷震,坦坦將三界之心公諸於他的面前,「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界必須將他封回劍中。」在聽了他的話後,早已麻木的雷頤,絲毫感覺也無,而在晴空的眼底,則是靜盛著難以言喻的失望。「由一粒沙,可觀一座世界。」晴空邊說邊搖首,「沒想到,你們的眼中卻連粒沙也容不下。」「不必再說花樣言辭,讓開!」一想到只要能戰勝雷頤,即能威揚三界的織運閻羅,躍躍欲試的鼓振起衣袖。

  晴空冷聲淡問:「不讓呢?」

  深知晴空前世為何,也知在轉世為人後,佛法絲毫未減的晴空有多大能耐,備感忌憚的怫界眾生,在為難之餘,不得不出面處理家務,以求能將晴空這個局外人攆出局。

  觀蓮使者往前站了一步,「晴空,你可知神之器將會對三界造成什麼?」

  「說到這點,我倒想請教。」晴空嘲諷地將在場想對他說教的眾生們全都掃視過一回,「當年神鬼兩界為了統治人間,用他殺了多人,在場諸位有誰記得?而想得雷頤以勝神鬼兩界的佛界,又是怎麼將他自兩界奪過來的,不知諸位同僚可也還記得?」

  「你……」萬沒想到他連自家人也不間情面的觀蓮使者,面色當下變得一青一白。

  「雷頤雖不似彎月殺生無數,但他卻是三界開疆擴土的利器,為了三界,他所殺之人更甚千萬,三界予以他的殺蘖,彎月如何與他相比?」雙目炯炯的晴空,厲眼瞪向他們,「他不是三界手中的泥,可任三界愛捏便捏、愛塑則塑,需要他時就將他握在手裡,用不著他了,便將他給毀了!」

  「他不過是柄劍罷了。」深感不以為然的天官風巽,鄙視地瞥了雷頤一眼。

  「你也不過是個神罷了。」雷頤猶未開口,搶白的晴空隨即給他一槍。

  「你……」被羞辱得滿面臊紅的風巽,喝聲問向一票噤聲不語的佛界眾生:「這就是你們佛界的聖徒?」

  無語的佛界眾生,因此行並未派來比晴空佛階更高的上位者,因而無人敢上前挑戰晴空耐性的底限。然而受不了這名壞事者的鬼界,則在佛界讓步之時,摩拳擦掌地想借此一事,將晴空這根心中刺給剔出膚肉。

  較有自知之明的問命閻羅,在織命閻羅欲大步上前之時,一掌按下他。

  「別妄動,他不是我們可對付的。」

  「但——」難不成就任雷頤躲在晴空的羽翼之下嗎?

  他狡狡一笑,「就讓神界出手,咱們等著坐收漁翁之利。」既然鬼界這回並未派出能與晴空匹敵之鬼來,那何不就讓神界與佛界廝殺一番?如此一來,既可消耗神佛兩界的實力,又可因利趁便,到時,能夠得到神之器的,或許就會是他們鬼界了。

  「若無鷸蚌,又何來漁翁?」耳尖的晴空.黑眸立即瞥向他們

  他倆愕然以望.「什麼……」

  「雷頤,去辦你該辦的事。」當下即向雷頤交代的晴空,決心將他們所爭奪的目標遠遠送離此地。

  「晴空!」沒想到他竟這麼做的三界眾生,不約而同地向他開吼。

  不想理會三界之間的是是非非,也不想在這場美其名為收伏神之器,實際上是奪劍之會的場合裡去計較誰利誰失,少了他大動干戈機會的雷頤,在嘈雜的聲浪中,緩緩踱向晴空身後那條林間之道。

  在經過晴空的身旁時,他停下了腳步,「我沒有積欠人情的習慣。」

  「我只是在幫我自己。」雙目直望著前方的晴空,並沒有轉首看向他。幫他自己?

  不明他話中意的雷頤,難解地側首看著這個與初見面時截然不同的不正牌和尚。

  「走吧。」晴空輕聲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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