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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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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徹心肺的呼號聲,在雷頤以另一掌穿過她的胸口時爆發開來,他無動於衷地自她胸坎裡掏拔出某種東西,在將手抽回來時,一迸將掌心之物給捏碎。 「你毀了我所有的道行……」髻散發亂的嗔婆,恐懼地睜大了眼,看向他手中那顆耗費了她畢生心血,才凝聚而成的丹元。 雷頤攤攤兩掌,「我撒謊。」 頓失力氣、胸口劇烈疼痛的嗔婆頹坐在地,雷頤則是慢條斯理地蹲在她的身旁,笑拍著她寫滿風霜皺紋的面頰。 「不殺你,是因我要你活著。」他在他耳邊低語,「就像彎月一樣,痛苦的活著。」遭她奪走愛恨的人,在得知她道行已毀後,想必會登門來討回他們所失去的吧?只可惜,他沒閒工夫留在這看戲。 愕然詫瞪著他的嗔婆,不願相信地頻頻對他搖首。 不一劍給她個痛快,反倒要她如此活下去,他的心,豈只惡於他千倍萬倍?像他這種劍靈,怎可能會是神之器? 不理會她的雷頤,起身走至屋角取來那匹屬於彎月的彩緞,不回首地走過坐在原地動彈不得的她。 一直坐在湖心亭中背對著織坊不願看的彎月,在雷頤的腳步聲接近時,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在雷頤攤開了彩緞振去上頭的灰塵後,他站在她身後,用彩緞自她身後將她包裹起來。 當彩緞貼上彎月身子的那一刻,她似受驚地掙動了一下。雷頤按緊她不讓她掙脫,不過片刻,在他倆的目光下原本色澤斑斕的彩緞,逐漸褪了色,消失的色澤仿佛全都融進了她的身子裡,不過許久,披在她身上的彩緞宛如一隻褪了色的蝶,轉眼間變得潔白無瑕。 拿回愛,同時代表著她也拿回了很,壓根就不想拿回恨意這玩意的彎月,芳容上的神情沒有半分的雀躍,相反的,她以兩手緊緊環抱住自己,試著想將心頭那些一湧而上的恨意全都壓下去。 她不想恨的,她真的不想。 她不願回想起她憎恨他們的原因,更不想將那些早該入了土的回憶,將它們再次掘出土來鞭屍一次,也再將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鞭苔一回,但飄揚在遠處的彩緞與染布,似一段段她想忘卻總忘不了的回憶,不停地在風中飄蕩招搖,看著那一些交織纏繞了不知多少人愛恨的彩緞,她無法克制那些再次復活的無限恨意。 他們總是想拿就拿,從不過問她的意願,在控制了她後,身為支配者的他們,拿她的滄桑締造他們的風光,用她的血肉填平無止境的欲望,卻從無一人想過,她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度過每一日的,又有誰會知道,多少的貪欲造成了她今日的悲愴? 在數不盡的黑夜裡,她曾對月吟嘯,只想為支離破碎的自己而哭,可是被困在刀中的她,乾枯的眼眶裡連一點同情自己的淚意也無,在她燕吹笛手中獲得自由後。她常看見人間的孩子坐在地上啼哭,她好想蹲下身子告訴他們,當你還能哭出來時,是該慶倖,你尚有表達傷心的權利,最可悲的是,當你想哭的時候,卻連一滴眼淚也沒有。 沒有愛恨、沒有悲喜,甚至也不肯留下一絲希望給她,除了只是活著外,她與木頭人有何不同?在他們強行自她身上奪走那些時,他們也一進把她的未來給搶奪殆盡。 這教她怎能不恨? 什麼厭倦殺生?她恨不得殺光她所有的主人! 多年來總是限制著自己絕不能起殺意的彎月,在殺意不知不覺蔓延了她整個腦海時,她體內的五臟六腑,隨即狠狠地作絞擰痛,她的筋骨膚肉,也仿佛遭到外力摧斷撕裂。察覺到她劇烈抖顫的雷頤將她轉過身來,在捧起她的臉龐時,意外地看著她痛苦萬分的表情。「怎麼了?」在她想推開他時,他緊張地挨在她的身畔問:「是哪疼嗎?」 一口鮮血倏然自她口中噴出,點點滴落在潔白的緞布上,遭她異狀嚇了一跳的雷頤,趕忙在她跌向地面時撐扶住她。「彎月?」渾然不知她發生何事的他,將她摟至懷裡,邊拭著她唇邊的血,邊以一掌按在她的心房上,試著想鎮住心脈大亂的縮在他懷中的她,緊捉著他的衣襟,「帶我離開這裡……」 來不及細究來龍去脈的雷頤,當下打橫抱起她,依她意思即刻沖出亭外。 在他方躍過植在湖畔的細柳時,一名現身在亭裡的男子仰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許久,他轉身走向織坊。呆然怔坐在原地的嗔婆,在一抹人影遮去她面上的光線時,總算回過神,她抬起頭,在見著來者時,惶然地以掌撐著地面直想往後退。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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