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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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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那股熟悉的氣味,方自昏陷的睡海裡醒來,千夜昏昏染地掀了掀眼睫,渴睡的她,眼前的景象看來很朦朧,隱約可看見幾具黃色的人影,與一具她看慣了的身影來回交錯,耳熟的念咒聲方模糊地傳來,她側耳細聽,是修為並不怎麼樣的術法咒詞…… 當七曜背後那柄大刀,刀鋒出鞘的刹那,刺耳音韻傳至她耳邊時,原本還昏然欲睡的千夜。登時徹底清醒,瞪大了水眸看向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住手!」她忙不迭地扯開嗓子,跌跌撞撞地自原本休息的涼蔭處爬起來,邁開了步于沖向前方。 與莫名其妙找上門來的術士對上的七曜,對於她的呼喊充耳不聞,揚起慣用的大刀,健臂上賁張的肌裡沁了汗,在燦陽下閃閃輝耀,炫目的刀光宛若一條白龍,在那團團將他圍住的五人間飛快地穿梭,當他止住了腳步,飄揚在風中的黑髮也停止了飛舞停棲在他的頰畔時,身後的五人在那一刻間整齊的倒下。 來不及上前撲救他們的千夜,站在他的身旁直視著倒下的人們,一雙杏眸,潛藏著淚光。 「我說過,要報仇,找我就是了……」為什麼要殺無辜的人?那些看起來不過是初出茅蘆的方士或是術士,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半人半鬼的他壓根不把他們看在眼裡,若要以武見真章,他們又怎麼會是他這個沙場龍將的對手? 「是他們上我的,也是他們先動手的。」正要收刀回鞘的七曜,睨了他一眼,不帶同情地將大刀插回鞘中。 怔怔走至他們面前的千夜,低首看著染扛了黃沙的軀體,才想抹去眼中的淚意,不意聽見斷斷續續的呻吟聲,自躺臥在地上的人們中傳來。 他們沒死? 雙目煥然一亮的千夜忙蹲下身子。翻過其中一名術士探向他的鼻息,就在她這麼做時,來到她身後的七曜,冷淡的聲音緩飄至她的耳畔。 「吃吧。」 「吃?」她不解地回首。日他挑挑眉,割意把意圖攤得更加明顯。 「你不是以吸食生氣為生?」這些想殺他的術土找上門來剛好,自那日千夜吸食了他的生氣後,她已連著好幾日沒再進食,無論他怎麼強迫她,她就是不肯,這下正好可以讓這些人來當她食用的午飯。 恍然明白他刻意手下留情的原因後,她抗拒地朝他搖首「我不是食人鬼,我不吃人……」 他嗤之以鼻地哼了哼,「倔著那無用的自尊,你只會餓死。」人都快餓死了,她還在講那套? 「我的死活,我會自己決定。」她倔強地撇過螓首,擔心的探量著傷者們的傷勢。 「受了這麼重的傷,這些人原本就命不久矣。」七曜走得更近了些,拉起她沾了傷者鮮血的左掌制止她。同時很不滿意的看她硬是把右手給藏在身後。田她淡淡冷笑,「你在為我脫罪?」真是可笑,怎麼每個要她活著的人都挺會為她找藉口? 心火暗湧的七曜,受她一激後,猛然蹲下身子用力拉過她,並揪出她藏放的右掌,逼她把它擺放至那些人的身上。 「吃!」厲色以對的他在她耳邊大喝,「在我見到那個皇帝前你得給我活著!」,「放手……」掙不開他的千夜,索性反身以掌在他胸前擊了一記。逼得他後退之餘,她忿忿地瞪視著他,兩手擺出了嚴陣以對的架式。 七曜不痛不癢的撫了撫胸坎,「強迫你活下去,真有這麼罪大惡極?」她不能這麼視生死於無物,在他帶著她去皇城,與皇帝面對面對質之前,她是他重要人質,因此,她的命不能由她。 不想與他爭執的千夜,轉身來到其中一名傷著的面前蹲以七曜聽得見的音量問他。 「你要我吃了你嗎?」 「不要……」雖然不知道她指的吃是什麼,但遭她冷冽的眼神一望之後,躺在地上的男于眼中盛滿了恐懼,虛弱地向她搖首。 「我帶你去拽大夫。」下一刻,兀自作了決定的千夜,費力的以單手將他撐起,讓他靠在她的身上搖晃地站起。 「不出一個時辰,他就會斷氣。」七曜嘲諷的聲音緊迫在她身後。「況且在這大漠裡,你上哪去找大夫?只怕你走了三日三夜也找不著一戶民家。」 「他還是有希望,還是有機會的……」拖著傷者在沙地上困難行走的千夜,額際沁出顆顆細汗,在傷者即將滑下去時,她忙不迭地將他更捉緊一些。 「鬼差不但會殺了他,更會吃了他。」袖手旁觀的七曜,邊走在她的身邊看她白費力氣,邊好心提醒她當黑夜來臨時,出沒在暗夜中的鬼差,若是吸嗅到血腥的氣味,絕不可能錯過這頓大餐。 她咬緊牙關,「我會殺了鬼差……」 久攻不克的七曜,氣悶地在心中暗暗發誓,他這輩子從沒見過比她更像頑石的女人。 他的臉色有點臭,「固執。」是不是每個嬌養在宮中的皇家子女,都像她這般難纏? 「你不也是?」與他一來一往的千夜,不客氣地暗諷著從頭到尾都不放棄要她吃人的他。 一步一步在沉陷埋人足的黃沙裡,不斷踩著艱難腳步的千夜,走不過多遠,她的肩頭忽地一沉,攀靠在她肩上的男子沒有任何動靜,她忙將他放下,只手往他鼻前一探,赫然發現傷勢甚重的他,等不及接受治療就已斷氣。 七曜撇撇嘴角,「我說過了。」白白給她浪費了一個機會。 不死心的千夜連忙回頭望去,在她欲邁開腳步去拖救其餘的人時,七曜一手拉住她。 「他們也都死了。」當她顧得了這個,就顧不得那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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