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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在遙遠的靈山上,因大雪日無處可去,正窩在宅子裡烤火的藏冬,莫名其妙的冷顫突然上身,令他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揉揉鼻尖,「誰在說我壞話?」不好,怎麼無端端的有股不祥的壞預感?

  門板被重重的捶擊聲,自他暖暖的寢室外頭傳來,以為又是燕吹笛過來串門子的藏冬,邊吸著鼻子穿上能見客的衣裳,邊走向外頭準備去罵罵那個叫他打幾壇酒過來祛寒,居然打了十天半個月都沒送過來的燕家小子。

  沉重的門扉一開,一張令他連作噩夢都不願想起的臉孔,靜靜出現在門外。

  張大嘴呆愣了片刻,藏冬在下一刻回過神來時,立刻用力掩起門扉,轉過身壓在門上,拚命說服自己方才所看到的只是幻象。

  「我看錯了、我看錯了……」他不斷低喃。

  「老鬼。」被人拒在門外的鬱壘,非常不是滋味地盯著那扇不給面子的大門。「我不認識你!」忙用兩手掩住耳的藏冬,邊吼邊在心底咒念自己近來流年為何那麼不利。

  「就說過你沒人緣嘛……」跟著來當陪客的神荼,不勝欷籲地掩著臉,直在心底大歎自己換帖的兄弟沒行情。

  騎著伴月而來的鳳舞,走至鬱壘的身旁,與他一同看向深深緊閉的大門一會兒,她轉首看向他。

  「你也欠過這位同僚的錢嗎?」怎麼他的每個同僚,遇上他後的表情都差不多?

  「欠過不少。」鬱壘無所謂地泛著笑,再舉拳捶了門板一記。「別躲了,開門!」

  想跑卻跑不掉的藏冬,隔著門板在裡頭大叫:「千年時限都已到了,你還留在人間做什麼?」

  「我再說一次,開門。」不打算回答他的鬱壘,一而再地被拒後,他開始甩甩兩手。

  「不開!」早就學到教訓的藏冬,這回說什麼都不再上當。「每回遇上你就准沒好事,離我遠一點!」神鬼大戰時的陳年舊事,他都還沒去找拖他下水的鬱壘算賬呢,沒想到鬱壘現下還敢厚臉皮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哼,無論鬱壘想做什麼,這回他不再奉陪了!

  「鳳舞,你退遠些。」活動完筋骨後,鬱壘低下頭溫和地對鳳舞微笑。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他想做什麼的鳳舞,質疑地對他揚高了黛眉。

  「砸了他的家門,不好吧?」不開門就動手動腳?也難怪裡頭的神看到他就想躲。

  他的笑意實在是很難說服人,「放心,我與他的交情夠深厚,他不會介意的。」

  「好吧。」她聳聳香肩,拍拍伴月一塊到旁邊等著看戲。

  慢條斯理地揚起一掌,鬱壘在深深吐息過後,用力一掌擊向緊閉的大門,霎時門板碎屑齊飛,就連躲抵在門後的藏冬,也被震彈得撞至屋裡遠處。

  石破天驚的怒吼立即傳來。

  「誰說我跟你交情深厚來著?」藏冬自滿地木板碎屑中跳起,一骨碌地沖到外頭揪著他的衣領,「把我家大門賠給我!」

  郁壘臉上根本找不到半點悔意,「你早出來不就成了?」真是,老是愛躲愛藏,害他開門的動作也愈來愈不雅。

  「你!」氣得蹦蹦跳的藏冬,用力指向他的鼻尖開罵,「你那我行我素、自大妄為、不為他人著想、陷害友朋等等的缺點,為什麼過了都快兩千年還是改不過來?」

  鬱壘甚是不屑地瞥了瞥他,「你第一天認識我啊?」

  「有話說了就快走,本神沒空招呼你!」自知甩不掉麻煩的藏冬,衣袖用力一拂,自認倒黴地撇著嘴角。

  「八神將快來了。」鬱壘抬首看了天際一會,而後低下頭對他笑得很愜意。

  藏冬直瞪著他平靜的笑臉久久不語,過了一會,他顫著手,氣結地指著又拖累他的鬱壘。

  「你你你……」這是什麼損友,把八神將拖來他家串門子?繼騙他去參加神鬼大戰後,這回鬱壘又想連累他?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鬱壘朝他亮出兩根手指,「一是站在我這邊,另一個則是當我下一個得罪的對象。」

  藏冬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我可不可以兩邊都不選?」為什麼每次鬱壘想做壞事時,都不會忘了留他一份?

  郁壘只是很溫和地對他笑著,「你說呢?」

  「都是你!」腹火火藥當下連環爆炸的藏冬,氣急敗壞地走至神荼的面前遷怒,「你怎麼沒看住他,又讓他跑出來陷害同僚?」

  「連我自己都已經被陷害了……」孽緣比他還深,處境遠比他還要來得可憐的神荼,心酸地吸吸鼻子。

  「考慮得如何?」不耐煩的鬱壘一把拉過又叫又跳的他。

  「我……」藏冬正欲開口,不意瞧見天際款款飛來的八朵祥雲後,忙抱頭叫糟,「完蛋。」說神神到,這下誰都跑不了啦。

  「鳳舞,你進屋去避一避。」也瞧見神蹤的鬱壘,忙走至鳳舞的身旁推她先進宅子。

  「避什麼?」不明所以的鳳舞,看了看天際,又再看看他恍然一變的臉色。

  「避難啦!」急性子的藏冬也上前推她一把,「快去快去……」給八神將知道她這只鬼私下跑來人間還得了,等會她不是被就地正法,就是被八神將給扔至在人間四竄的鬼差面前。

  飄舞在天際的七彩祥雲,不過許久就已飛至靈山上頭,一陣冷冽的風兒拂過,八位身著金色戰甲的神將,立即出現在白雪覆滿山頭的靈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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