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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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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空和你討論了。」不想耽擱時間的她邊說邊往後頭走,臨走前還不忘向他交代,「你先回大街代我要飯去,不然就回廟裡找爺爺。 「你不帶我去?」嘲風連忙跟在她的身後。 「不帶。」她慎重地搖首,回過身以一掌止住他的腳步。「你又沒生病,跟著我去見他做什麼?回去。」成天讓他跟上跟下的已經夠了,她可不想連去那裡也還要帶著他。 他斂緊了一雙眉,「你要去見誰?」 「不告訴你。」她的小臉上帶著一抹神秘的笑意,以一指按著唇,將她的秘密藏在笑顛裡。 被孤留在原地的嘲風,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在溪畔迎風,樹葉掩映下消失在他的面前,倏然而至的淡淡失落感,像是味道難以入喉的隔夜飯,卡哽在他的喉際。 只因她臉上那抹神秘笑意所漾出的酡色,遠比方才因他所造成的色澤,還要來得瑰麗。 在藏冬給他的書本裡,他記得在某一本書上,寫了這麼一句話答案是由自己找出來的。 但他不知自己找出了什麼樣的答案。 跟在喜樂後頭,隨著她一路走至城裡一座高懸著金框烏匾,上頭寫著「濟德堂」三大字,底下登堂求醫百姓無數的藥堂後,他靜佇在遠處的街角,看著喜樂坐在門外等候。 不一會,從裡頭走出了名長相清俊斯文的男子,那名男子先是捧來一碗飯給喜樂,隨後便坐在她的身旁,一手撫摸著喜樂的頭髮,臉上漾滿笑意地瞧著喜樂吃飯。 在喜樂用完膳後,他又走回藥堂裡端了一碗已經放涼的湯藥,喜樂隨即熟稔地接過。 「今日你來得較晚。」坐在喜樂身畔的胡思遙,邊說邊把她黏附在臉上的髮絲撥開。 「有事,所以耽擱了……」喜樂偏首看著他,心思不在手中的湯藥上,一徑瞧起他那張溫柔的面容。 「還不喝?」發現她一徑地凝視著他.發呆,他笑笑地敲著她的頭;「藥都涼了。」 她乖順地照著他的話喝了一口,隨後兩道細眉微微蹙起,「有些苦。」 「是新藥的關係。」胡思遙愛憐地撫了撫她的臉蛋,「待會喝完了,我再給你些甘草糖。」 「嗯。」粉色的嫣霞出現在她的小臉上,她帶笑地微徽頷首,聽話地再次喝起湯藥。 「我為你把個脈,看看你近來身子如何了。」胡思遙在她喝藥之際,執起她的小手,撥開上頭半濕的衣袖,一臉正色地為她把起脈來。 當胡思遙修長的手指劃過喜樂的指尖,來到她細瘦的手腕為她診脈時,藏身在遠處窺看的嘲風,目光靜止在喜樂那只常出給他當點心啃的小手上。 隱隱然的,他的心湖起了變化,像是有種東西正沉沉地掉進裡,泛起一波波他不明白的漣漪,在那同時,一種令他感到戒慎備的熟悉感,也悄悄地滲進他的心底。 他面無表情的抬首看了看那戶人家的屋簷,隨後兩眉緊緊斂。 在這座濟德堂的房頂上,沒有嘲風獸。 一線香煙嫋嫋扶搖,神案上,一柱奉神的清香遭人伸出兩指熄香頭,一室殘留著濃郁的檀香味,令嘲風打了個噴嚏,他走到一旁將窗扇全都打開,讓外頭舒爽的午後東風吹盈了一室,散去這他吸嗅了千年,也令他深深感到厭煩的香氣。 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嘲風,遊移不定的兩眼,靜落在神上盛綻得粉嫩嫣紅的桃花上,這是今早喜樂為敬神而自路旁摘來來的,看著那一片片似是綢子裁成的花瓣,他想起喜樂的笑。 她對那個陌生男子的笑。 輾轉反復地擱在心底想,思緒愈是糾結難清,在回來的一上,他做了許多關於喜樂與那名男子的猜測,但因得知的線索過少,使得猜測也成了件難事,不願把這份不適的感覺悶在心頭過久的他,決意找個人出來為他解惑。 「出來。」站在神案前的嘲風,抬首望著居高臨下的本雕土地公神像。 案上的神像文風未動,寂靜的廟室裡,半點聲響也無。 「出來。」嘲風慢條斯理地重複,緊接著挽起自己的兩袖。 案上的神像仍是堅持著沉默政策,似乎根本就沒打算回應他 「給我出來——」不具備耐心美德的嘲風,下一刻即鉚起勁來用力地搖撼那尊小小的木雕神像。 「我出來……我出來就是了……」被搖得山河劇烈變色,滿頭星星亂轉的土地公,不敵蠻力之下,一骨碌地自神像裡跌出來,眼暈眩地被他給拎下神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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