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罌粟季節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
「不要問!」也躲在門外竊聽的郭蘊眉,在他一出聲時,立即一掌打上他的頭頂要他消音。 「可是詠童……」賀之謙遲疑地指指房門緊閉的女兒香閨。 「閉上嘴啦!」這下換脾氣跟他很相似的兒子用鐵拳敲上他的頭。 賀之謙捂著頭瞪向他們兩個,「你們統統都不開口我哪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全家都變成了啞巴,連問一下也不行? 「叫你不要問你是聽不懂嗎?」下一刻,母子倆同心協力地將關心女兒過度的老爸給架走。 坐在床上屈膝抱著頭的詠童,在門外的腳步聲定遠後,緩緩抬首看向房門。 夕陽下,他的輪廓,還近在眼前,他的發梢、每一寸肌膚,就這麼輕貼在她的之上。 她一手扶著昏昏沉沉的腦際,仍是不能確定那究竟是她幻想過度所作的美夢,抑或是他所給予的真實。 抽掉了身體裡長久以來做為動力的思念之後,她還剩下些什麼? 她不堪的發現,即使是她的婚期已近在眼前,在失去了對於陸曉生的思念之後,自己僅剩下一具軀殼,曾經努力要忘掉他的那個自己曾認為,不管再怎麼痛苦,長夜總會過去,終有一日,對於他的一切,她將會失去所有的感覺…… 但在她心亂如麻的這當頭,她卻遍尋不著那時曾這麼說過的自己,偏偏藏在腦海最深處裡的記憶,像是被人重新複寫了一遍,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還愈來愈清晰,像是從沒有離開過,她的心,她的身體,至今仍牢牢地記住了他。 該怎麼辦? 晚風徐徐吹掀起窗簾,帶來了初夏的氣息,她的目光靜靜落在那只刻著罌粟花的小銅箱。 在抽屜最深處找來了銅鎖的鑰匙後,她將鑰匙插進久未開啟的小銅箱,釋放出裡頭被積壓了多年的過去。 一幀幀年少時他與她的合照,如今在燈光下看來,笑得好無邪,夏日的身影安靜地停留在照片裡,在每一幀的陽光燦爛下,她意外地發現,他們總是交握著彼此的雙手,就像不能沒有對方片刻,或是深伯另一半會走失似的,無論拍照是在何時何地。 一幀仰望著天空的方向所拍下的照片,緊緊引吸住她的目光,她以指輕觸,照片裡,種植在二樓陽臺上的紅色罌粟花,豔麗鮮活得像是可以摸到它花瓣上的紋路似的,在她拿起那幀照片後,另一幀被她壓藏在最底下的照片就這麼躺在小銅箱裡,等著她再次溫習。 雲海的那一端,初升的旭日,將天際的黑暗全都逐走,映亮了湛藍的天空,一顆顆露珠,就近在近處的草叢上,晶瑩剔透得像是會滑出照片外,在看著它時,她仿佛又聽見了當年的那對男孩與女孩,依偎著彼此,在朝陽下這麼說著…… 「對太陽許願?」 「嗯。」 翻落的照片跌墜在地板上,遠襯著詠童提著行李走出房門的背影。 手中拿著一張顏色已泛黃的學生照,獨坐在椅裡的陸曉生,看得出神之際,全然不覺眼前還站了個人。 「你有沒有搞錯呀老兄?」富四海一手按著作疼的胃抗議,「我是叫你們上去談談,可不是叫你們去上面滾來滾去不下來!」害他在樓下喝咖啡喝到差點胃穿孔。 陸曉生二話不說地自抽屜裡翻出一瓶胃藥扔給他。 再吞一顆胃藥後,富四海瞄了瞄他那張像是掉了什麼似的臉。 「滾出……不,談出什麼結果了?」 面色陰沉的陸曉生緊握著十指,「她沒有給我回答。」 「那怎麼辦?」他刻意兩手環著胸歎了口氣,「人家可是連喜帖都已經印好了喔。」 陸曉生猛然拾起頭,一把抓起外套沖向門外,快得像陣旋風似的,富四海笑了笑,將手上的藥丸高高扔起,再張大了嘴,將它接個正著。 嗚……打不贏人家。 某對賀氏父子,在陸曉生直撲至家門前找人時,本來是想連手教訓一下這名遲到了十三年的負心漢,但當陸曉生在他們面前站直身子時,他們才赫然發現前頭杵了座小山,而且當這座小山脫去了外套後,在衣服底下,還有著令他們流著口水羡慕的二頭肌和六塊肌,和他相比下,他們簡直像是營養不良的兩隻飼料小公雞。 「丟人現眼。」與這兩個男人有著深層關係的郭蘊眉,在他倆沒教訓到人,只能動動嘴皮子罵罵,然後就躲到她身後去時,沒好氣地往身後一瞪。 「伯母……」來到這裡卻撲空的陸曉生,心急如焚地看向她。 「詠童去散心了。」她爽快地告知那兩個男人不願透露的消息。「她說結婚後就很難有這種獨自旅行的機會,所以她就拎著行李去山上住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