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罌粟季節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你知道?」

  他兀自苦笑,「瞎子也看得出來,偏偏就只有你完全在狀況外。」

  「看得出什麼?」對於當年那些暗藏在背後絲絲情纏的暗戀,至今他還是完全沒察覺。

  趙永泰不疾不徐地朝他扔出一顆深水炸彈。

  「絢麗當年也很喜歡你。」他愛詠童,絢麗喜歡他,而在面緩的背後,則還有著一個趙永泰,在這四角關係中,也許最是幸福的,就是渾然不覺的前兩者。

  破壞程度不小的炸彈當場炸開,震愕得陸曉生意外滿面,但在餘波蕩漾過後,他微眯著眼,在趙永泰的臉上迅速地捕捉到了一抹受傷的神色。

  「那時你的眼睛裡只有詠童而已,哪還看得到別人?」儘量保持著神色無異的趙永泰朝他擺擺手,「你沒發現也是正常的。」

  兩眼瞬也不瞬地瞧著他的陸曉生,刻意保持著沉默,不經意抬首看他一眼的趙永泰,在發覺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時,有些想閃躲,這讓陸曉生的心中立即有了個篤定。

  「你也知道,絢麗很好勝,個性又強,所以……」

  陸曉生抬起一掌,向他示意別再說下去。

  他殷殷地說著,「曉生,我跟絢麗要結婚了。」

  並不想當著永泰的面,親口問問不惜破壞他與詠童之間的絢麗,現今是否真心愛著將娶他過門的永泰,他並不願在這個一直守在絢麗背影後的老友,開口告訴他,仍然是求之不得,或是聽他說他只是絢麗將就的對象。

  他情願絢麗是因為真心愛著永泰所以才願嫁,他的兩眼不停地在永泰的臉上尋找著對於這答案的蛛絲馬跡。

  但他在永泰的臉上,並沒有找到令人憂心的難堪,或是屈居於第二人的狼狽,他看見的是靦腆的笑,和藏不住的喜悅,這讓他懸在心上的那顆大石總算是緩緩放了下來。

  「今天我來,就是希望你能原諒她。」

  「嗯。」他點點頭,不多置一詞,也不想再攪亂對他來說,只是另一池春水,可是對永泰來說卻是等待了十多年的幸福。

  「謝謝。」趙永泰站起身,感激地拍拍他的肩頭,「我先走了。」

  「結婚賀禮我會送到的。」他送他走至門外。

  「曉生。」快走到大門前時,趙永泰忽然回首叫了他一聲。

  才想窩回辦公室好好想想的陸曉生,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的方向。

  「加油。」趙永泰握緊了拳頭向他示意。

  屬於年少時的友情,就像是一道淺淺的暖流,在那個手勢下,緩緩流淌至他的心田,驅走了情絲糾纏間的寒意,陸曉生靜看著他愈定愈遠的背影,也學他似地握緊了掌心。

  「你轉性格啦?」在外頭全程偷聽完畢的富四海,滿心不是滋味地推他一把,「怎麼你對你同班同學的心胸就挺大的?」天底下就屬他最是偏心,對外人就挺好的,對自家人就只會極盡淩虐之事。

  經他一推,整個人都被推醒的陸曉生,抬起兩手用力地拍了拍臉頰後,轉身欲撈起擺在沙發上的外套,準備再一次前去挑戰他那未完的夢。

  「喂,你要幹嘛?」富四海慢條斯理地抬起一手攔下準備出征的戰士。

  「去找詠童。」他以指指向身後。

  「甭去對面了。」富家經紀直接向他打回票替他省了事,「她今早沒進辦公室。」

  聽了他的話後,陸曉生原本是想直接沖去她家找她的,但他突然停頓了一兩秒,兩腳一繞,走至自家經紀大人面前,以一副膜拜先知的表情深深看向他。

  「你……會不會剛好知道她今天去哪?」反正再怎麼不可能的事,只要一落到經紀大人身上,就統統變成了沒什麼不可能。

  富四海一手撫著面頰,裝作嬌滴滴地對他眨著眼,「哎呀,那真是巧得很,你家同學正好就是知道她今天人在哪。」

  陸曉生馬上握緊他的肩問:「你有辦法聯絡上她嗎?」

  「喏。」整個人都快被搖散的富家經紀,趕緊自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字條遞給他。

  他直瞪著紙條上的東西,「我可以問這是從哪里弄來的嗎?」他實在是猜不出,這個電話號碼和地址,他家長袖善舞的經紀大人到底是怎麼弄到手的。

  「你知道,女人天生就對易經這類的東西感興趣。」富家經紀姿態優雅地喝一口剛去沖好的咖啡。

  「易經?」陸曉生的眉毛再打上一圈結。

  他清清嗓子,「對面的那些妹妹,很喜歡在午休時間躲在茶水間裡聊八卦。」頂上老闆對情報這類的東西不在行,那可不代表他這個經紀人也一樣不行,最近他在茶水間陪對面公司的那些妹妹喝咖啡可不是喝假的。

  天底下有什麼事是他辦不到的?諸如此類的問號直在陸曉生的腦海中打轉。

  「我知道你既感激又崇拜我,雖然你對我是這麼的無情又無義,不過你放心,我富某人肚大也量大,我不會這麼不講義氣的再跟你敲一個月的年終。」富四海擱下手中的咖啡杯,很有同情心地替他撈來了外套後,再拉著他一塊往外走,「走吧,反正你人在這心也不在這,不想輸得很不甘心的話,就去把她搶回來。」

  「腫得跟饅頭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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