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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好……好吧。」低首看著花楚那一雙茫然無辜的眼眸,天性本就多愁善感,還外加總是想像太多的斬擎天,登時心房一軟,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那就謝了,我待會就回來,這兒就暫且麻煩你了。」封浩一手牽緊花楚,另一手則是暗暗摸向已經打包好的行李。

  被他莫名其妙扯著離開的花楚,在封浩走著走著,突然腳步一轉改從另一個方向下山,且以逃命之姿開始狂奔之時,跑得很喘的她忍不住要問一下。

  「封浩,我們在趕什麼場子嗎?」

  「別說話,快跑!」嫌她步伐太慢的封浩,一把摟過她的腰,在拐進另一條小道時,直接施展起他常用的上乘輕功。

  枯站在小攤裡的斬擎天,是在剛上山來的一群看似眼熟的高手,前後左右包圍住他所處的小攤,而那個封浩又左等右等就是不回來時,這才晚了一步察覺,此刻在空氣中彌漫著的,究竟是何等不對勁的味道。

  怪了,怎麼這些人面上的表情,他好像曾在哪見過?

  「姓封的人在哪?」上一回在盟主山上,誤買了封浩自個兒杜撰的武功秘籍,差點練功練到走火入魔的某人,在收到消息知道封浩今兒個定會來此做生意後,就日夜兼程趕來這兒打算一清舊賬。

  「他去——」斬擎天一手指向旁邊下山的小道,而後如遭雷擊似地頓了頓。啊,他記起來這種似曾相識的表情他是在哪見過了。就在那些被封浩坑了的冤大頭,特意跑來找封浩算賬時的臉上見過。慢著,這麼說來,那個臭小子該不會是……刻意扔下他這盟主在這為他收拾爛攤子,而他卻來了個金蟬脫殼,又落跑了?

  在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後,氣極的斬擎天,沖出小攤來到一旁早就不見人影的小道上,對著那個不負責任的不肖惡鄰大喊——「臭小子,給我回來!」

  結束了南域內的生意行程後,不在預料中的意外,靜映在封浩的面前。一整片不知會延伸至何處才有盡頭的黃牆,櫛比鱗次的紅瓦與琉璃簷,很少在客棧外與皇城外見著如此堂皇富麗建築的他,不解地看著眼前氣派非凡的宅邸,再回首看著四下渺無人煙的荒涼,一股子縈繞在他胸口裡格格不入的古怪感覺,使得他不得不朝拖他來此的花楚再確定一下。

  「為何咱們要來這?」為何在這種鄉下的地方,竟會出現這等類似王公或皇親的大戶人家?

  「姨娘在出門前交代我,在回程的路上定要來此一趟。」花楚邊說邊對出來應門的管家遞上一張拜帖,並在管家朝她點頭示意時,拉著天生疑心病就重的封浩一塊進去裡頭。

  不太想進去的封浩,在踏時宅邸裡頭後,原以為進門後會瞧見那等他常在客棧裡可見的,百花齊放、或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庭園景致,可迎面而來的,僅只是一大片空曠的草原,與草原旁的幾絲樹林,在主屋後頭似還有幾座小湖,而與他預期中相反地,在這座大宅裡,非但沒有什麼熱鬧的感覺,反倒孤涼得像是沒人住在這似的。這讓他不禁在疑心揮之不去之餘,也稍稍提高警戒心。

  當領著他們的管家,一路走進主屋裡,並帶著他們在排列與建造詭異的廊上來了個九拐十八彎許久後,始終沒有對他們開口說半句話的管家,在一間看似祠堂的小屋前停了下來,並轉首示意花楚自個兒去打開那間祠堂的門扉。

  滿心不安的封浩來未來得及制止之前,花楚已上前伸手去碰那扇門扉,登時一叢紅豔的火苗即在她的指尖下迅速燃起。看著自個遭焰火燒傷的指尖,花楚微微揚高了柳眉。

  「這是高人所為。」打她入行以來,她可還沒有遇過這等刺激的生意與對手。光看門上所貼的那張眼熟符咒,就滿心不願她去解咒的封浩,連忙扯了她就要走。

  「她不能做這單生意,請恕我們告辭了。」開什麼玩笑,發她拿命去拚嗎?他家姨娘在叫她來此之前,究竟有沒有打聽清楚工作的內容?

  「為何我不能做?」花楚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甚至還不以為然地掙開了自以為替她著想的封浩。

  「因為那是——」

  她好整以暇地扳扳兩掌,「軒轅家所書的令符?」她自小的心願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開立個屬於她自己的門派,因此她自然早就摸清了與她這行可能會成為敵人的有哪此,更不要說是那個讓她覺得有如芒刺在背的軒轅家了。

  封浩沒好氣的問:「既然你都知道,那你還想接?」他家那個鄰居可不是什麼普通的算命師而已。

  「你就這麼看不起我?」聽得頗不是滋味的花楚,很努力地捺住宅區性子,「再怎麼說,姨娘們既已收下了錢,無論我接不接這樁生意,我都得把這件事給做個處置吧?」

  「你就是花楚姑娘?」清朗的男音,在他倆看似有些僵持時,很巧地自花楚的身後傳來。不知是何時起已站在他倆身後的男子,令封浩緊張地轉過身子,懷疑地瞧著眼前這位就連半點足音也無,看似翩翩貴公子的男子,而後他愣了愣,赫然發現,他除了沒發現這男人是打哪冒出來的,他甚至就邊方才那位管家是何時消失的也不知道。

  來者款款地揚起兩袖朝花楚一拱手,「敝姓盛,盛守業。」

  「你花了大把銀子,就是要我來這一解軒轅家之符?」該說他是看得起她呢,還是該說他實在是聰明,懂得在浪費氣力和時間之前就先來找她?

  「姑娘果然是個中高手。」

  花楚淡淡地說著,「軒轅家的令符屬於法符,常人無法解、術士無法解,非得施咒者或軒轅家的正統繼承人才有法解。」

  「除軒轅家外,尚有咒師能解。」盛守業胸有成竹地抬起頭,眼中漾著精明的目光,「而我對你有著十成十的信心。」

  遭他倆給晾在一旁的封浩,在那位宅邸的主人從頭至尾都沒同他打過聲招呼、完全當他不存在,甚至兩眼也不看他一眼許久後,滿心不痛快地拉過花楚的手腕。

  「小花,咱們走。」待客之道這麼差,工作內容又與登天無異,就算是會壞了花楚在這一行的名聲,這單生意還是不做也罷。

  盛守業不疾不徐地揚起了邀請的一掌,「花楚姑娘若不介意的話,還請借一步說話。」

  「你到別的地方去走走,我有正事要談。」每回做起生意,就一反撒嬌常態的花楚,板著一張臉,邊說邊推著封浩。

  「可是——」

  花楚一把拉過封浩的衣領,沒得商量地開口,「我自認這一路上以來,從沒礙著做生意過,所以今日你也別來礙著我的,可以吧?」

  在她威脅的目光下,即使滿懷的不情願,但也知道她認真起來性格就與他差不多的封浩,並不想與她因個外人而杠上,因此只能默默領命滾遠一點。

  當遠去的腳步聲消失在主屋外頭的草原上時,花楚即大步走上前,直至她能夠看清這位盛公子的距離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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