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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逛逛。」計然不解地看著他焦急的模樣,「我們出門前有同丹心說過不是嗎?」

  「只這樣?」兩手空空、又不見她帶了什麼回來,這是在逛啥?

  「是啊。」她開開心心地咧笑。

  東翁一臉擔心,「沒被人拐了?」該不會有人見她老實可愛,在暗地裡騙了她什麼吧?

  「沒。」

  「有沒有人欺負你?」

  「也沒有啊。」她笑得一臉像是輕舟已過險阻般的萬重山,仿佛天下又再次恢復了太平的模樣。

  「那……」什麼口風也套不出的東翁,也只好訥訥地改口,「小余在房裡行裝你,他派人找你找了一整天了,你就快點回房安安他的心吧。」

  「好。」儼然一副好孩子模樣的她,朝東翁大大地點了個頭,踩著輕快的腳步如眾人所願地回房去。

  所有人目送著她的背影進去本館裡,這才安下心時,卻赫見今日跟她一道出門的大黑,他好原本就黑的臉,今晚更黑得都有點蠟燭了。

  「你說說,她今兒個是怎麼回事?」百思不解的東翁,朝目睹一切內情的大黑勾了勾指。

  面色顯得有些慘淡外加黯然的大黑,行旬瞥了瞥本館的方向,猶豫再三後,總覺得不妥似地皺緊了眉心。

  「真要說?」他實在是不怎麼想再去回憶今兒個的噩夢一回。

  「她上哪去了?」苦苦找了一天的眾人,紛紛靠攏在他的左右,並對他擺出同要想要求解的臉色。

  想想這事也沒法替她保密個幾日,大黑有些哀怨地開口。

  「……妓院。」

  「她上那做啥?」大驚失色的眾人,全都震愕地張大了嘴。大黑沉重地歎了口氣,誠心誠意地懺悔著,他今兒個幹啥那麼多嘴地在她面前,那些他曾與陸餘商議過他們絕不帶回家的公事。

  「逼娼為良。」

  §第4章

  「什麼?」陸餘目光呆滯地瞧著站在門口同他報告詳情的大黑,從沒想過,在歷經了一日令他急如鍋上螞蟻的尋妻戲碼後,他所聽到的答案竟會是那樣。

  打從他受了傷起,他就直在心底擔心,那個心軟又自責,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的廡在,在這麼瞧了他躺在病榻上幾日後,她會不會因此受不住內疚煎熬,或是不願再聽大黑老在他房裡對他提及那些因他的傷況不得不擱下的工作,因而會做出什麼事來。

  只是,他都還沒來得及找機會開導她一番,叫她別往心裡去,她卻已早他一步做出行動。

  一聲不響在就出門去,還至半夜不歸,只差沒急白了發的他,在不指望東翁之餘,坐不住地想直接上一號房,請步青雲派兵替他把整座城一寸寸都翻開來,或是去二號房請左剛派出所有的捕頭,替他去探探他在商場上所有曾與他結下樑子的仇家們的口風。

  就在這時,她去完整無缺的走進他房裡,乖得像只貓般地任他數落再數落,並嚴格規定她日後不准沒告訴他一聲就亂跑,接著,心情甚好的她,便邊打呵欠邊進內室梳洗。

  她根本沒說她究竟是出門做了什麼。

  也因此,才讓他在大黑偷偷來此向他打小報告後,遲遲都沒法回過神來。

  大黑說……陸家三少夫人,今兒個帶著欠條借據和一大迭多年來的賬冊,沒多帶上其它幫忙的人手,單槍匹馬地找上了他下一件工作的地點,而就在她進去後,妓院裡的尋芳客們,即逃的逃、嚷的嚷,動作迅速地倉皇離開妓院,接著,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妓院裡再響起了第二波哭叫呐喊之聲……

  守在妓院外頭候著她的大黑,在隨著陸餘討債那麼多年來,他自認什麼狀況場面他沒見識過?可在他探頭進去一瞧究竟後,他即習到了另一個道理,那就是……

  不看不知道,看了,還不如早知道就不要去知道。

  一張張已哭花的豔容,緊緊包圍住站在妓院大廳裡不為所動的計然,哪怕一堆姑娘哭鬧著說她不願放棄墮落、她們是天生就愛金銀富貴,從沒人押著她們做這行、她們不願嫁人從良、千百個不願意金盆洗手辛苦過活……

  可計然全都當耳邊風,一個字也沒進她的耳裡,照樣獨斷獨行地辦著她想辦之事。

  看著裡頭那些男男女女向她一界泣討饒的面孔,大黑不禁生出了滿心的感慨,原來安分過活的普通老百姓,不但是不好當,也不是人人願當的啊,至少,那些人就死活都不想要當。偏偏就是有人壓根不管這些,執意要他們放棄輕鬆優渥的生活,拿著照妖鏡將他們打回原形,硬逼他們回到人間當個辛苦的凡人。

  「你……拿著欠條,上妓拿人抵債?」難得震驚的陸余,在計然已浴沐完畢準備去寢房就寢時,不可思議地轉過身來。

  「嗯。」計然瞄了瞄他身後告狀的大黑,而後選擇老實招認。

  陸余伸手關起房門杜絕大黑也窺見她只著睡服的模樣,而後踱至她的面前不能理解地問。

  「為何不收銀子而收人?」就算是他討債多年好了,但拿人抵債?這等事他都沒這麼明目張膽的做過。

  她聳聳肩,一派若無其事地坐在花桌旁,邊喝茶邊提振精神。

  「以人抵債,有何不對?」他都可以看心情好壞收利息了,有樣學樣的她,為何就不能按興致亂收債款?

  「日後你是想怎麼打發那些收來的人?」把她當個外行人的陸餘有些沒好氣地問:「你要賠本不成?」

  以往他在私底下將那些被拿去抵債賣了的人買回來,是因他二哥本就定期提供他一大筆款子,當作他開錢莊的收入,而他卻挪出泰半拿來用在這上的,加上東翁在幫忙處理那些人後,也會多少補貼他點,而她呢?

  日後她是想拿那些她帶f瞳的人怎麼辦?她要正大光明的轉賣他人嗎?她明白那些她買來的豔妓,在這行晨是無行也無市嗎?就算她賠本賤賣,也不知能否全都賣光,而她又知也是開錢莊討債的,不是啥人口商販?要是讓他人得知他陸家在檯面上做出這等事,陸家的商譽豈不因此蒙受損失?

  累得只想早早就寢的計然,勉強趕走滿腦的睡意,淡淡地向他保證,要論起做生意,她這打從十歲起就賣柴的鄉下小姑娘,手腕可不會比他差哪去。

  「不會賠的。」為什麼能夠簡單解決的事,他總是要想得很難很複雜呢?

  「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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