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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你怎麼見他?」余美人愈說愈沒好氣,「他現下是什麼人都不見!「頂著身為兵部尚書的官威大剌剌地關上府門不見客,任憑他聯合了好幾個將軍遞拜帖,那老傢伙卻什麼人的情面都不看。

  東翁也是一臉擔心,「就算你真見著他了,若是連你也說不動兵部尚書呢?「

  「說不動?」步青雲目中無人地抬高了下頷,「你認為,滿朝文武百官,有哪個人敢與我為敵?而天底下膽敢同我作對之人,除了頂上有著福神罩頂的如意外,你可還找得著第二人?」敢不見他?那也不怎麼著,就克死那傢伙呀,然後改換上另一個既怕死又肯乖乖聽他話的新任兵部尚書。

  「……「完全忘記他以往是怎麼剷除朝中政敵的二人,聽了他那一如往常沒什麼人性的話後,皆啞口無言地瞧著他面上半點內疚也沒有的神情。

  「我倒要看看……」他還興致勃勃地一手搓著下頷,「屆時究竟是他兵部尚書的面子夠大,還是我千里侯在陛下的心中來得重要。」若他沒記錯的話,據宮中內線捎給他的消息,陛下近期內應是會再將他加晉一品,算是犒賞他這些年來為陛下分擔國務的辛勞。

  余美人與東翁默然地交視一眼,再一塊上前一左一右地站在步青雲的身邊。

  「你打包票這事肯定妥當?」東翁搓著兩掌,朝他笑得諂媚十足。

  「那當然,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只要有他出馬,有哪回事情是沒法擺平的?

  「我該做些什麼?」余美人緊張地盯著他瞧。

  步青雲朝他擺擺手,「你現下就去準備出兵,你要的動兵諭令或是銅魚,會在你出發後很快就追上你。」

  「若是你弄不到手呢?」私自出兵可是要掉人頭的大罪,要不是他不敢冒這個風險,他早就搶先去追君楠了。

  「我照樣保你日後絕對沒事。」步青雲若無其事地喝光手上的茶水。

  「你最好是說話算話!」得了他這句保證之後,頓時像是吃下定心丸的余美人,邊快步跑向外頭邊回頭對他大嚷。

  目送著那個一刻也待不住的鄰居,像陣風似地刮出天字一號房,步青雲不滿地在嘴邊咕噥。

  「……連個謝字也沒有。」嘖,就知道他家的鄰居們,一個一個都比他更沒良心。

  「他救妻救子心切嘛,你就甭抱怨了。」東翁笑眯眯地一手拉起還賴在椅上不趕快去辦正事的他,「走吧,我會叫韃靼備好馬車。」

  被東翁拖去換好衣裳,再梳好他那一頭總是不乖乖束好的發,接著就被一路推到客棧門口,步青雲在韃靼駕來馬車,準備步上可以將他藏在裡頭不見外人的馬車時,腳邊的動作地頓了頓。

  「侯爺?」才想待會兒要一路狂奔至兵部尚書府的韃靼,不解地看著沒立即上車,反而站在原地沉思的步青雲。

  另外想出一計的步青雲,微笑地彈彈指。

  「我想,待會兒,咱們再去順道拜訪一下另一人好了。為免兵部尚書真敢賞他一記閉門羹,他得先另圖一條更為妥當的後路才成。

  「誰?」

  他氣定神閑地一笑,「非常怕死,且遠比兵部尚書更加管用,手中還握有大批救兵的糟老頭。」

  國境邊界,歎息山。

  兩軍開戰以來,一直處於惡劣境地的盤古營,不但屢遭敵軍突襲,就在經過昨日一場兩軍短兵相交之後,總算大致估清敵軍來數的車騎將軍樂雲天,這才終於明白,眼下的戰況對他究竟有多不利。

  就軍員數、就天時與地利這三點來看,趕赴此地阻止敵軍踏入國境的盤古營……根本,就是螳臂擋車。

  當軍醫在行轅裡替背上挨了三刀的樂雲天,試著止血並包紮傷口時,暫時負責代他督統前行軍的副官,雖知他的脾氣有多死硬,但為了大軍著想,還是想試著再對他說說理。

  「將軍,依屬下看,咱們就去向臥虎營求援吧。」若無援兵,別說是守住國境了,若是敵軍大軍傾巢而出,只怕他們盤古營就會被滅在此處。

  「不成!」原低首忍著背後傷口陣陣作疼的樂雲天,登時抬首大聲喝向他。

  「將軍……」

  「你說,咱們是為何來此?」

  「為了代臥虎營來此。」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只是為了救女的副官,無奈地垂下頭,「可是……」

  「家國雖重,但我女兒的性命更重,因此我絕不會讓我女兒來此犯險!」算算日子,君楠都快臨盆了,她怎麼上戰場?他若不來此,還有誰願意代她來此?就算他明知如此是件愚行,但身為人父的他,就是無法看她來此送死,而什麼都不做地袖手旁觀。

  不知道究竟還要怎麼勸,才能勸動那顆頑固腦袋的副官,深深長歎了口氣後,只好繼續與行轅中其他的將員們討論,在他們己被敵軍左右兩翼包圍的狀況下,該如何突破敵軍封鎖線,試圖找出一條保命之道。

  「啟稟將軍,臥虎營將軍樂將軍求見。」站在行轅外的衛兵,在整個行轅內士氣低迷之際,忽然掀開軍帳來報。

  樂雲天頓了頓,一骨碌地拍桌站起,「你說什麼?」

  「爹。」雖是挺了個肚子,但也是一身軍裝的君楠,領著副官直接踏入行轅內。

  他火冒三丈地問:「為何你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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