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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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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當真要照藺言的話做?」他忙不迭地握住她的兩臂,直要她再想個清楚。 君楠沒得商量地朝他點點頭,兩手環著胸,說得再理直氣壯不過。 「當初你不也把她的話奉為金科玉律?」哼哼哼,現在深受藺言其害的,可就不只她一人了。 「此一時彼一時,更何況你的身子都已經——」 「停。」她再次打斷他居心不良的勸言,鄭重向他聲明,「總之,我可不想再喝那苦得要命的安胎藥了。」 「君楠……」萬般不願她這麼做的余美人,刻意彎低了身子,與她眼眉齊對,好聲好氣地柔柔喚著她。 「你叫得再動聽也沒用。」她甜甜一笑,再一腳將他踢出門外,「出去!」 「慢——」裡頭的妻子關門落鎖的速度,快得連讓他把冤情喊完的時間都沒有。 「余將軍,你站在外頭做什麼?」端來晚膳的丹心,在想把晚膳端進廳裡路過他的身邊時,不瞭解內情地問。 他沮喪地撫著門板,「我是被關在外頭……」雖是冬末,但現下還是大雪日哪,他那孩子的娘,還真狠得下心把他棄置在外頭挨冷。 「為何?」丹心歪著頭瞧了瞧他,直覺就這麼想,「你倆又吵架了?「 余美人記恨地握緊了拳,「因她要照藺言的話與我分房……」那個姓藺的女人……明明賺了他不知多少銀兩,可只要出了岔子,就不分青紅皂白,事事都把罪過往他的頭上算! 一臉恍然大悟的丹心,在明白內情之後,先是頓了頓,微側著臉睨了他一眼,然後往後退了兩大步。 「給我說清楚。」余美人惱火地一手撫著額,「那又是什麼意思?」那個姓靳的盟主就算了,沒想到她也是一個樣。 「咳咳……」丹心忙端出一臉正經樣,「我只是認為,為了孩子著想,藺姑娘的話,你還是多少聽點好。」 又是為了孩子著想……那誰來為他這個未來的爹著想? 當丹心在廳內放下晚膳,再由窗戶送進晚膳給君楠就走人後,獨自一人坐在廳內吃著晚膳的余美人,從不曾像此刻這麼深刻體悟到,一個人吃飯,竟是這麼寂寞冷清的一件事。他甚至嫉妒起君楠腹裡的孩子,不但可以獨佔她一人,還可以陪她一塊吃飯,沐浴和睡覺…… 慢著,他在想什麼?老子跟兒子吃起味來? 他八成是沒藥救了…… 「君楠。」獨個兒用過冷冷清清,沒有人作陪的晚膳後,不死心的余美人,又再次站回寢房門口,邊敲著門邊喚。 「做什麼?」正要吹熄蠟燭的君楠,不怎麼想理會他地應著。 「天這麼冷,我沒地方睡。」他裝可憐一點總成了吧? 豈料她早安排好他的去處了,「回你的東廂房去睡,不然就去我的西廂房睡。」 「不要,我想跟我兒子一塊睡。」現下回去東廂房,他只會被那堆手底下的將官拖著一路辦公到天亮而已。 兒子兒子,一天到晚滿腦子就只有他的兒子而已! 「待他生出來後,你會有大把的時間陪他睡!」君楠沒好氣地在門上踹上一腳,再一鼓作氣吹熄房內的燭火。 眼看夜色愈來愈深,不想去辦公也不想孤家寡人的他,硬著頭皮再敲她的房門。 「又有什麼事?」 「我想陪我女兒的娘睡。「只要能讓他進去,別孤零零的在外頭,眼下他什麼都可以退讓。 房裡的人兒沉默了一會兒,還不時透過微敞的窗扇,瞧著外頭愈晚下得愈大的雪勢。 余美人只好再保證,「只是睡覺而已,絕不動手動腳。」 「也不動口?」哼,她太瞭解那個男人的一雙唇能做出什麼事了。 他很忍讓,「對……」 下一刻,緊緊閉上的門扉,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微微敞開,如獲特赦的余美人連忙把握住機會,鑽進房裡關上門後,在君楠的目光下,自櫃裡抱出一床錦被,乖乖躺在她所指定的長椅上。 過沒多久,很受不了他在長椅上翻來翻去,還因把火盆都搬到床邊讓給她而冷得發抖,君楠只好掀開錦被一角,「上來,別在那兒抖。「 得了寸不敢進尺的余美人,上了床後,只是習慣性地摟著她,讓她枕在他的肩上睡,至於其他,則不敢再造次,免得又會被她給踢出門外。 「別摟得那麼緊。」她拍拍他的手,把他的手挪至她的腰後,知道她腰酸的余美人,放輕力道開始替她按摩。 「還酸嗎?」 「不了……」她舒適地籲了口氣,翻過身子一手抱緊他後,渴睡的眼簾在他的注視下沉沉合上。 側首看著這張他已日漸習慣的睡顏,他這才發覺,早在他心底,他已對這張容顏習慣到夜裡睡去時有它,張眼醒來時也有它的存在,他愈來愈習慣有她陪伴在他的身旁,也愈來愈不習慣沒有她的日子。 這陣子,若是軍營裡突有要務,迫使他得在軍營裡過夜不能返家,待在營中的他,總是了無睡意,一路睜眼至天明,可只要一回到她的身邊,他不但不會在夜半醒來,且睡得很沉,一夜無夢,天曦二兄,他只要轉首,就能瞧見那張令他安心的睡顏。 看樣子,這個原本住在西廂房的同房房客,不但把她的房間搬至他的房間裡,還一路搬進他的心坎裡,不經他允許也不過問他反不反對,逕自在他心底占地為王霸著不走。 而他,卻甘之如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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