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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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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東翁倒是很給他們面子,不但召回住在客棧裡的部分房客與宴,還在臥龍街上擺了滿街的酒席,大宴對這事感到不可思議的四方鄰居,與同在這條街上的城民。 「自天字三號房出閣?」被東翁十萬火急召回棧內參加婚宴的軒轅如相,在席上邊喝著喜酒邊納悶地問。 「也嫁進天字三號房?,生意做到一半,也同樣被韃靼拉回棧內的封浩,愈想眉頭就皺得愈深。 「從哪嫁和嫁進哪並不重要,反正只要他倆能成親就好。」對這事再清楚不過的左剛,才不在乎這點小事。 「就只有你們回來?」步青雲數了數人頭,發現捧場人數似乎少了點,「盟主和那對兄弟檔沒回棧?」 東翁擺著張臭臉,「不給面子的不只他們。」 軒轅如相看了看四下,「三號房的呢?」他們是回來喝喜酒的,可正主兒怎都沒到場? 「樂將軍身子不適,所以余將軍就體貼地先帶她回新房了。」上官如意心情甚好地再飲一杯美酒。 體……貼? 「……」聽完她的話,眾人不約而同地一塊將目光瞄向本館大門,面上皆帶著懷疑,外加「這怎麼可能」的神情。 *** 此時此刻位在天字三號房裡的兩人,也各自在心底暗忖…… 這怎麼可能? 身穿一襲豔紅嫁裳,被扶坐在床邊的君楠,低首看著自己一身的打扮,再瞧了瞧那個也是新郎官打扮的余美人,她總覺得,這陣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來得太快太措手不及,使得頭昏眼花的她根本還沒有什麼心理準備,就無端端地成了個新嫁娘。 她一手撫著額際,愈想愈覺得荒謬,日後她腹裡的孩子,居然要叫余美人一聲爹?她怎麼可能會讓這事發生? 坐在花桌旁,看著四下被丹心佈置成新房模樣的余美人,瞪著桌上一雙高燒的龍鳳花燭,也覺得有些頭昏腦賬,可能是因他這幾日酒喝多了些,又或許是因為他原以為一輩子也不會發生,可這陣子卻都挑在一塊發生的事已成了個事實,而他卻什麼也沒法想,只能任著天意和人意被推著往前走。 擱下手中酒杯後,他愈想愈覺得這件事是不是所謂的現世報,以往頭他打得你死我活的君楠,已成了他孩子的娘,他怎麼可能一手造成這事? 無柰的是,就算是如何的不情願,不動如山的事實仍得由他們去面對,余美人深深吸口氣,轉過身子,打算從先這名他剛娶近門的嬌妻身上開始面對。 但在燭光下映入他眼簾的,並不是往常那個他所識得的君楠,在這夜,他瞧見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女人,從沒想過她打扮起來竟是如此豔光照人,絲毫沒有防備的他,當下被那抹倩影在心底狠狠撞擊了一下。 不知該如何打發這個洞房花燭夜,也不知自己得坐在這多久的君楠,在他一徑地瞧著她發呆時,深感倦累的她揉揉頸子,總覺得頭上沉重的鳳冠再不拿下,她的頸子就快被折斷了。 呆怔地瞧著她一會的余美人,在她揉著酸疼的頸了時,這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並趕緊上前替她拿掉鳳冠,在她忍不住深籲了一口氣時,他端來丹心備好的湯藥湊至她的面前。 「我不想喝。」連連喝了好幾日,君楠一看到那碗再熟悉個過的湯藥就皺眉。 「你得安眙。」他沒得商量的將藥碗放至她手中,再坐至她的身旁監督她把藥喝完。 就快喝完時,君楠忽地停下手邊的動作,有點猶豫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成親這事,你的雙親怎麼說?」 「我爹揚言要將我逐出家門。!」余美人不痛不癢地搔搔發,「你呢?」相信她的下場應該也不會好到哪去。 「我爹已放話要與我斷絕父女關係。」她歎了口氣,仰首一口飲盡碗中所剩的湯藥。 「看來,咱們都已成孤軍了……」他們的日子已經夠不好過了,嘖,那堆老頑固偏還想讓他們更不好過。 將手中的藥碗交給他後,君楠輕聲問著身旁多年來雖已熟識到不行,可實際上又生疏得與陌生人沒兩樣的他。 「這麼做真的好嗎?」雖然眼下是解決了孩子的問題,但就如同步青雲所問的,日後夫妻間的感情呢?這事又該怎麼辦? 余美人大大往後一躺,「咱們沒得選,不是嗎?」也一直在想日後該如何與她相處的他,愈想兩際就愈痛。 一前一後的歎息聲,淡淡地繚繞在喜氣洋洋的新房內,心思萬般複雜的兩人,一同望著花桌上高燒的紅燭,皆不知日後,該如何與身旁的陌生人一塊攜手度過人生,亦不知,還有什麼事會在日後等著他們。 窗外繁聲陣陣,歡喜祝賀之聲,聲聲入耳,而窗內的兩人去難得的不打不鬧,安靜無語地共度這個一生一次,卻是沉默無比的洞房花燭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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