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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等會兒,我先同她敘敘舊再說。」左剛偏頭閃過湛月探出的五指後,才把話說完,就又忙著伸出一掌,以令人眼花的速度,在湛月的身上動了手腳。

  「什麼……」湛月瞪大了眼,刹那間只覺得內力盡失,身子也在他手起手落之後變得沉重不已。

  大功告成的左剛拍拍兩掌,「上回,天水沒要了你的命,這回,我也同樣不會要你的命。」

  「你對我做了什麼?」愈是想催動內力,卻愈使不上勁,反而還覺得自己像個從沒習過武的人,這令湛月忙抬起臉狠狠地瞪向左剛。

  他搔搔發,「喔,那叫卸武式。」若他沒記錯的話,他家的盟主大人當初是這麼告訴他的。

  「什麼?」

  「這是我家鄰居教我的。」有個身為武林盟主的鄰居的好處就是,只要那個常不返家的盟主大人一回來,他就有新招式可學。

  「這式……」沁出一頭冷汗的湛月,光是聽到那式名,心頭登時就有了最壞的預感。

  左剛笑眯眯地揚起一指,「也沒什麼,這式只是會讓你日後再也不能用武更不能殺人而已。」

  才聽完他的話,自知絕不能再留在這的湛月,因連輕功都使不上,只好沒命地轉頭就跑,後頭的藺言見了,連忙繞過左剛想追上去。

  左剛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制止她再去追殺湛月。

  「她已武功盡失了,她的事,日後就交給六扇門吧。」與其再讓她動手,他情願讓天水一色去領那個功勞。

  藺言不領情地格開他的手,「本門的家務事用不著他人來管。」

  「就算如此,現下你還是不能走。」已經站不太穩的左剛,改而握住她細瘦的手腕,朝她重重歎了口氣。

  「為何?」

  他沒有回答,因為自他臂上流下,直流至她手腕上的黑色血液已說明了一切,感覺到手腕上濕潤的觸感後,她大驚失色,忙不迭地扯裂他的衣袖。

  「原本,這種小角色,我是不看在眼裡的。」左剛微微朝她苦笑,「只是,我沒料到,她居然又來陰的……」

  盯著他臂上深深劃過的五爪傷痕,這才發現他又中了毒,藺言忍不住氣得朝他開吼。

  「你這蠢人!」中一次毒學不乖,居然還中第二回?都不覺得可恥得過分嗎?

  「嘿嘿……」他勉強地咧嘴一笑,身子晃了晃,站不穩地坐在地上一會後,又再次躺平在地上。

  忙著救他的藺言,跪在他身旁,拿出所有銀針封住他的穴脈制止毒性擴散,再自衣袖裡掏出一隻小瓶倒了三顆藥丸子塞進他嘴裡後,她突然注意到掛著一臉笑意瞧著她的左剛。

  「你……」她微微眯細了眼,「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左剛笑得好無辜,「我發誓,真的只是一時大意……」當然是刻意的啦!若不是知道她心軟非得用上苦肉計不可,他哪還有別的法子可攔得住她?

  也不知他是說真的,還是他使計在拐她,藺言不滿地皺著眉,在他試著想爬起來時一手將他按回去。

  「別動,也別運氣。」這下可好,誰要來把他給抬回去她的地字十號房讓她醫治?光憑她一人,她哪可能扛得動身材高壯的他?

  「那個……」在她正煩惱的這當頭,一直望著天頂的左剛煩惱的卻是另一項,「天快黑了……」

  藺言沒好氣地看著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獨獨就是怕黑的男人。他知不知道他所中的毒是會致命的?在這節骨眼上,他不擔心他的小命,就只在乎天色會不會變黑?

  默然走去一旁林子裡撿拾了一堆柴火,並掏出火摺子替他生了一大蓬熊熊的火堆後,她一手指著他的鼻尖交代。

  「在這等著,我去找人來抬你回去。」再有一回……他要是敢再這樣不把小命顧著點,下回她就連點火光也不留給他,任他在這哭天喊地也不去管他!

  「藺言。」在她轉身就要走時,被留下來的左剛忽然朝她輕喚。

  她不耐地回過頭,在左剛再次瞧見了她一如以往對待他的神情,不再像面對湛月時肅殺冷漠得像個陌生人後,他放心地松了口氣,在放下心中的大石時,他覺得有必要把話同她說清楚。

  「我並不需要感激。」

  她馬上回瞪他一眼,「我也沒要你多事。」哼,壞了她的事不說,還又欠了她一百兩,這男人簡直就是生來欠她債的。

  左剛笑了笑,早就習慣她的冷眼,他伸出一手拉住她的裙擺。

  他虔心地說著,「你知道嗎?比起日光與燭光,或是任何光芒,你比它們都還要明媚。」

  她怔了怔,沒想到他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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