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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這有?

  方才不是說沒姓東風也沒叫十裡的嗎?怎又有個東風十裡了?有些不明白,也有些跟不上他變臉速度的藺言,一頭霧水地瞧著他在下一刻變得一臉興奮的模樣。

  「姑娘,你要找的東風十裡,他就是這間客棧第三代的掌櫃兼老闆。」臉上掛著看好戲笑容的韃靼,刻意拉長了音調求證,「說到老闆……你找老闆有何要事?」

  「聊聊。」

  韃靼深深屏住了氣息再問:「聊聊的話題是?」

  「債務。」她愈說愈是言簡意賅。

  「這樣啊……」他更是快樂地挑高兩眉,忙揚手邀她入內,「來來來!姑娘快這邊請。」

  跟在他後頭踏進客棧裡的藺言,在被韃靼領到櫃檯前時,有些佩服地瞧著那個坐在櫃內,此刻正一心二用,兩手齊撥著算盤,還不時挪出一手,在兩本賬簿上順道記賬的年輕男子。

  「東翁,這位貴客有事找你。」韃靼出聲咳了咳,並在東翁抬起頭時,帶著幸災樂禍的眼神瞄向他。

  貴客?

  兩手定在算珠上不動的東翁,先是多心地瞧了韃靼一眼,在韃靼快快樂樂地走至一旁後,他再將目光掃向眼前這名個頭嬌小、身子看似纖弱,高度甚至不及韃靼肩頭的小女人。

  「何事?」就以往的經驗來看,通常能讓韃靼樂成那副德行,那只代表……准沒好事。

  藺言不答反問:「貴姓?」在辦正事之前,他得先解開她一整日累積下來的滿腹疑惑才成,不然她會很悶的。

  東翁一手拿出擱在櫃內的紙扇,將扇面一開,讓她瞧瞧上頭所書的是何字。

  「大名?」瞪著那只書了一個「東」字的扇面後,她又繼續再問。

  單聽她的問題,東翁心底便已有了個陳年老譜。

  「風十裡。」嘖,又一個搞不清楚他姓啥名誰的……他這人最討厭有人老愛把他的名字對半分拆成兩截了!

  「……」

  怪名怪姓怪客棧!這究竟是什麼怪地方?

  「姑娘,你找我,有何貴事?」還沒得到答案的東翁,銳眼一眯,很快即從她的穿著打扮,以及她身後所背的藥簍,大致猜出她的身分。

  「討債。」在他審視的目光下,藺言只是自袖中取出一貫銅錢,再將它放在櫃上,「請報恩。」

  兩眼一見著那串眼熟的銅錢後,當下迅速翻臉、額上青筋直跳的東翁,用力自鼻孔蹭出一股子悶氣,二話不說地拿過銅錢仔細確認,並在確認無誤後,擺著一張臭臉自櫃檯最底下撈出兩本本子,再一手執起沾了朱砂的紅筆。

  「貴姓?」

  「藺。」

  「大名?」他邊問邊翻開恩人姓名本。

  「言。」

  「從事何業?」他抄好人名,再對照起姓名本裡,最下頭那一行恩人的職業別。

  「大夫。」

  洩憤似地將恩人姓名本上頭的人名,以筆狠狠劃掉其中一個人名後,他抬起充滿熊熊怒火的兩眼,相當不客氣地再掃向她。

  「是誰說他會報恩的?」

  「東風千里。」她愈答愈覺得他的嘴角似在抽搐。

  「那個死老頭子他早掛了!」想到這事就怒火直達九重天的東翁,張牙舞爪地向她更正,「現在被迫報恩的是東風千里的後代子嗣,就是你眼前的老闆我!」那個積欠人情債、還禍延後代的老傢伙早早就已解脫這樁鳥事了,而他老爹也早已兩腿一伸,把報恩之事給交棒換人了,現下的倒楣鬼,不是別人,就是他這個打一生下來,就註定一生要替人報恩的客棧老闆!

  藺言聳聳肩,並不怎麼在意他口中的小小家務事,現下她在乎的只是,眼前這個一臉不情不願的男人會不會代他祖先償恩。

  「你是最後一個來報到的。」東翁自櫃檯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住戶清單本,翻了翻,萬般不願地揚筆再劃掉一間空房,「哪,天字號房已客滿了,眼下只剩地字號的了,你就住十四巷地字十號房吧。」

  「成。」她很好說話。

  兩手各自合上一本本子後,面色其臭無比的東翁,咬牙切齒地對她說出他也曾對本館內所有住戶說過的話,並暗自在心底再次問候過那個東風千里幾百回。

  「日後,你的衣食住行,皆由這間客棧無條件為你永遠支付,直至你不願再住在這間客棧為止。」全天底下……最蠢的人就屬那個他笨爺爺東風千里!報恩的方式百百款,可那老傢伙什麼不好選,偏就撿這種不但愚蠢到極點,還害後代子孫可能會因此破產的報恩法!

  「明白。」她挑挑眉,頗意外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虧到不行的報恩方式。

  轉身自牆上暗格拿出最後一把鑰匙,東翁心情惡劣地隨手扔給她,再轉身拉了拉牆邊的一條細繩。不過許久,在本館裡頭聽到鈴聲的丹心,即打開本館漆黑的大門,嫋嫋走至櫃檯前。

  東翁將拇指比向丹心對她介紹,「她叫丹心,是這間客棧所有住戶們的管家。日後無論是大事小事、吃喝住用,不管你有任何事,儘管吩咐她一聲就是了。」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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