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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照上頭的方子抓藥,日服三回,連服三日。三日後,我再來看他!」下筆飛快的她,在寫完後將藥單扔給丹心,而後,她也沒有多看左剛一眼,以遠比步青雲更加目中無人的姿態走出天字一號房。

  丹心默然地看著手上的那張藥單,愈瞧面上表情愈是千變萬化。

  「丹心,你怎了?」左剛不解地推推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她。

  「東翁……」她一頭冷汗,「東翁這回鐵定會吐血……」

  「……」

  奉上藥單後,早已有準備得面對東翁一肚子火氣的丹心,硬著頭皮,敬業地轉達地字十號房住戶要她代傳的話。

  「藺姑娘說,侯爺得按上頭的方子抓藥,日服三回,連服三日。」唉,就知道他定會擺出這種像要吃人的臉色給她看。

  「你知不知道這張藥單是什麼做的?」覺得自個兒總有天會被氣得一夜白髮的東翁,一手拎起藥單,在她面前搖了搖。

  「呃……銀票?」她小心地看著他那張像是快抓狂的臉。

  「金子!」東翁發出強力的獅子吼,「這是金子做的!」

  不到五天,那個住進來還不到五天,且跟他極度不對盤的新房客,日日都開出那等嚇死人不償命的菜單就算了,而今兒個呢,她居然還寫出這種他不知道究竟要花上多少錢,才有可能湊得齊所有藥材的昂貴藥單!

  那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是覺得一日不氣死他的話,她的人生就會沒有色彩太過無趣不成?

  深深覺得體內氣血愈來愈不足,東翁萬分後悔地一手捶著胸坎,總覺得,若是再這般多挨個兩日,他很可能會再吐上幾升血……恨人更恨己的他,直在心底暗罵,那日他幹啥要收這一號房客住入客棧來虐待自己。

  此時自本館內走出來的韃靼,手上捧著一隻小木盒,將它放在東翁的面前並打開。

  「東翁,侯爺說藥錢他自個兒會付。」那個有錢到令人憎恨的千里侯,竟然扔給他一盒金子,還說……那些「零頭」,是用來給他們買藥的。

  「廢話!」東翁隨即沒收那盒金子,「他以為他的藥錢除了他外還有誰出得起?」

  不知何時,已拎著一隻藥箱踏出本館的藺言,在聽完他們的話後,低聲在嘴邊咕噥。

  「真窮。」

  耳尖的東翁,火目馬上掃向那尊他恨不得能一手掐死的房客,然而藺言卻一臉沒事樣,大方地晃過東翁的面前,再刻意停足不動。

  「藺姑娘,你要上哪?」很不希望她繼續留在這拔虎須的丹心,邊擦著額際的冷汗,邊趕緊走至她的身邊問。

  「走走。」她還是老話一句,並側目瞧了對她相當記恨的東翁一眼。

  「那你就快快去吧……」丹心心急地兩手推著她,巴不得她趕緊消失在東翁面前,以免她愈在東翁面前多待一會,東翁也就愈恨她幾分。

  「藺姑娘!」一路從本館追到外頭的左剛,則是在棧內所有人不看好的目光下,不死心地繼續追在她的後頭跑。

  充耳不聞身後男人的叫喚聲,藺言踩著快速的步伐,一路走向城郊。她才走至城邊欲出城,左剛忽地從天而降以輕功躍至她的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她一手指著另一條路,「一扇門往那。」

  「慢點,我有話要對你說……」他喘著大氣,也不知為何他老是追不上她的腳步。

  藺言仰起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頭一回仔細瞧清楚了身形高大的左剛長相後,她瞪著他那張雖年輕颯朗,但卻一點也不俊美更不瀟灑的臉龐,半晌,她突然問。

  「貴庚?」

  「你問我?」難得她會對他感興趣,滿心快樂的左剛,連忙有問必答,「我今年二十有二。」

  「我長你五歲。」她的目光迅即變冷。

  左剛愕張著眼,「什麼?」她……她看起來分明就像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呀,怎麼她的實際年齡……卻與外表差了那麼多?

  她不給情面地甩過頭,「我最恨年紀比我小的男人。」

  冤……冤枉啊!他又不是故意比她年輕的,誰教老天要他生得比她晚,這他能有什麼辦法?欲哭無淚的左剛,也只能看著她踩著氣衝衝的腳步,又再次愈走愈遠。

  當站在原地的左剛尚未自艾自憐完畢,自一旁的樹叢裡驀地閃出一道黑影。

  「姓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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