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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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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等傳說中之人,又怎會是她? 呵呵,開玩笑的吧?哪可能會有這種事? 但就在她極力想否認這來得太突然的消息時,於她心中,又隱隱約約的有種篤定,正一點一滴地消融著她的自欺,並提醒著她想要遺忘的心虛。 早在當年趙元廣老是動不動就買醫書給她時,她亦發覺了,平常背起四五書經,一直都不怎麼勤奮也沒什麼天賦的她,只要一翻到醫書或藥典,她便過目不忘,就像是前世早已看過千百回似的,且她從不懼怕血腥,亦不會不耐煩那些龐雜難記的藥理。 或許趙元廣早就察覺了這一點吧,故而在他回今之前,他總是帶著她四處行醫治病,甚至是在臨終前告訴她,若是日後在維生的百業中她不知該擇哪一項,那她就不妨選擇行醫濟世,因她的天分著實太過奇特。 腦際一片紛亂,野風推開掌下的樹身,轉身朝家門走去。沿路上,浮映在她腦海間的,全是那張她以往在夢中怎麼都看不清,卻在今日將她給嚇得心不知該怎麼跳的面龐。 不知不覺間,她已回到家門前,正打算掏出鑰匙打開外門時,已有人自裡頭替她開啟。 她愣愣地看著那些個神捕笑得過於熱情的笑顏,然後往後退了兩步,再次打量起自家家門和院牆。 嗯,這是她家沒錯。 她再轉過頭盯著這一大票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宮主。」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身後的葉慈,恭謹地站在她的身後拱手對她輕喚。 一聽到他那溫潤中又帶點低啞的嗓音,野風的心跳險些又再次漏了一拍,她艱難地慢慢轉過身,猶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位不但自她的夢中走出來,還在今日莫名奉她為主的男子時,她突然注意到他微微輕顫的雙手,以及他的眼眸。 那是一雙帶著不可得的傷痛,無法訴諸於言語的眼眸,即使它不會說話,可她卻能感到它那難以言喻的悲傷。 野風莫可奈何地閉上雙眼,將那會楸扯著她心房,令她心房隱隱感到鈍痛的眼眸隔絕在外。 「給我點時間。」 不只是葉慈,擠在大宅門裡的神捕們,此刻都屏氣凝神地看著野風。 「我得好好想想。」她抬手以指揉著作疼的額際,「在你們突然跑來這兒給了我一個青天霹靂之後,我想,我這要求應該不算過分。」 「是。」眼見她並不是全然拒絕,葉慈的眼底又再燃起希望。 野風頗無奈地轉身走向自家家門,繞過那票礙路的神捕穿過廳堂來到後院,正準備打開自個兒的房間門扇時,她注意到了在眼前的門扇之上,除了倒映著她的影子外,還另有一人。 「跟著我做什麼?」她回過身,皺眉地看著身後的跟屁蟲。 葉慈不慌不忙地對她道:「我名喚葉慈,乃是您的神官。」 「所以?」他一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模樣,「我得跟著您。」 「無時不刻?」野風的肩頭一歪,有氣無力地問。 「是的。」 「理由?」他都已在夢中騷擾她那麼久了,現下他連現實生活也不肯放過? 「為了保護您。」他找到她的消息,相信很快就會借由各方之手傳回神宮之中,亦傳至司徒霜的耳裡,又或者,一直都在暗地裡監看著他一舉一動的那些魂役,早已將她視為眼中之釘,隨時都可能對她下手。 野風沒好氣的瞠著他,「貼身保護?」 「是的。」她是沒見過那些魂役的厲害,眼下此處可不是有著藥神恩典的神宮,他可沒有讓她毫髮無損的把握。 「不分男女與晝夜?」都土匪似的闖進她家來了,還想得寸進尺,要不要這麼沒臉沒皮啊? 「是。」葉慈仍是一派義正辭嚴,仿佛此舉再天經地義不過。 野風對他款款一笑,猶如三月春風拂面,接著她推開門走進房裡,在他的面前不客氣地合上門扇。 「你想得美!」 *** 今年的冬季來得早,第一場初雪甚至提前了半個月,紙窗外簌簌的落雪聲擾一了淺眠的野風,滿室無處不在的寒意,亦將窩在被窩裡的她給凍得瑟瑟發抖。 深深呼出一口熱氣,看它在朦朧的燭火下化為一團白霧,野風認命抹抹臉,起身隨意披了件衣袍、套上鞋子,決定大半夜冒著刺骨的寒意,去柴房抱些煤炭回房燒兩個火盆。 輕輕打開門扇,某張令她醒著夢著都不安穩的臉龐,就靜靜忤在她的面前,冷不防被嚇著的她倒抽口氣——不明白他何時成了她的門神了。 「宮主。」葉慈低聲輕喚,目光在觸及她身上單薄的衣衫後,兩道好看的劍眉不動聲色地攏了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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