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無行娘子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蓬萊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待到全數相親完成後,男兒國皇帝屆時還要在皇宮前舉辦大規模的成親儀式。」

  「他們不是一直都娶不到媳婦嗎?這些人都是上哪找來的?」倘若這些人都是買來的話,那得要花上多少錢啊?

  「西苑國,以後可能還會有南貞國的。」

  「男兒國的風水是變好了嗎?」不然怎那麼多女人願嫁了?

  提到這點蓬萊就驕傲得很,胸膛裡充斥著的都是滿滿的成就感。

  「不,是因為他們有了老四。」這麼誇張的事,除了月穹外還有誰幹得出來?當然是因為月穹出手解決了他們長久以來的問題。

  他事前也沒想到,月穹嫁人後依舊不安分就算了,那位妹婿文大少竟也由著月穹亂來不說,還積極地配合她。

  男兒國長期以來娶無妻的老問題,在月穹那只精明猴子眼中,壓根就不是什麼難事,而文謹這商人既有腦袋更有手段,有他們夫妻出馬,男兒國皇帝文謙還能不樂歪了?他自然是要把這場婚事給辦得盛盛大大、熱鬧非凡,一掃男兒國數百年來的悲情!

  容易沒理會蓬萊在那邊暗笑什麼,更加不在意男兒國將會有多少人要成親,他瞥瞥蓬萊手中另一封關於月穹消息的來信,甚是想看又不願意開口,於是只能別過臉,彆彆扭扭地問。

  「那女人她……她婚後的日子過得怎麼樣?」嫁過去就沒消沒息了,她是樂不思蜀啊?師門裡最沒良心的就獨屬她一個。

  蓬萊要笑不笑地看著這個嘴巴上說歸說討厭月窮,但其實骨子裡還是很擔心她的容易。

  「喏,你也瞧瞧吧。」他故意把信亮在他的面前。

  容易梗著脖子就是不承認,「誰、誰要看她的消息了!」

  「死鴨子,在我面前玩什麼嘴硬?」蓬萊的大掌罩在他的腦袋上,硬是將他的臉轉過來,「給我看!」

  钜細靡遺的情報,透過黃金門探子之筆,將月穹於嫁過去的日常生活一一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在探子的筆下,他們彷佛看到了,那個總讓人氣得牙癢癢的月穹,依然還是他們印象中的搞怪猴子,小黃書照樣寫,男人豆腐照樣偷吃,自家夫君的裸畫還掛滿了他們的新房,而那個承諾過不負她的文謹,雖然也老是被她氣得肝火旺旺,可他卻從不曾食言。

  他就一如男兒國其他寵妻過度的男子般,認認真真地把月穹捧在他的掌心上,不但在文府裡放任她各種自由,就算是出了門,他也不在乎月穹的臭名聲會為他帶來什麼影響,該為月穹出頭時就出頭,有機會替她報復也絕不會手軟放過……

  他是真心對月穹好,又或許他們師門所有人對月穹的用心加起來,也及不上文謹所願意為她做的。

  容易很不想這樣說,「文大少……對她似乎不錯。」

  「不就是一直溺愛著她嗎?」雖沒讓月穹無法無天,不過也快差不多了。

  「師姊她居然也沒逃婚……」打從她出嫁後,他就一直在師門裡待著,還想著說不定哪日就得準備出動去圍捕她回家。

  「妹婿不但幫老四出書還兼賣書呢,你說,她會想逃?」文家大少在任何一方面都大大滿足了她,月穹又不是傻子,不傍著他要傍著誰?她八成是這輩子都賴定這個金龜婿了。

  容易扁扁嘴,拿開蓬萊放在他頭頂上的大掌,眼底暗藏著幾分落寞又有幾分難以言喻的高興。

  蓬萊故意逗著他,「要是還不放心,那就去看看嘛。」

  當下被猜中心思的容易紅透了一張臉,結結巴巴地道。

  「誰、誰擔心那個女人了!」他只是很慶倖她往後不會再丟師門的臉而已。

  蓬萊將眉一挑,「我這是指名誰了?」

  「二師兄,你的心眼最壞了!」性子直得跟樑柱似的容易氣息一窒,氣跳跳地扭頭就往外跑。

  「不然能鎮得住你們這幫孫猴子嗎?」他又不是如來佛。

  整理好與月穹有關的消息後,蓬萊將每個探子送來的信函都收在一個小木盒中,準備將它送往後山佛堂讓大師兄過目,但在走出書房後,他也不知怎地,腳下一拐,就走去了月穹的房間。

  取下門鎖後,蓬萊推門而入。

  安靜的房間裡,日光無言地照射著空氣中飄飛的塵埃,入目所見,一切如昨,就像月穹從未出嫁過,只是因師門任務暫時出了遠門似的。

  桌案上四散亂擺的圖紙與毛筆、床舖上起床後就忘了收拾的淩亂被褥、窗邊那盆她養了多年一直都半死不活的蘭花、還有房柱上,她小時候在挨他打後,故意用小刀刻上去的壞話……

  瞧瞧這亂七八糟的房間,哪像個閨女的房間了?都跟她念了幾百次,她就是懶得動手收拾!

  蓬萊擱下了手中的小木盒,想也沒想地就動手幫她整理了起來,在一屋子的淩亂中,唯有一處是他稍稍還看得過眼的,在靠近書櫃旁的那個繡架,他買來後,月穹雖然沒動手繡過幾回,可她卻一直都很愛惜它。

  他伸手輕輕撫過繡架上那幅月穹一直沒繡完的彩緞,然後拿起置在繡椅上,一隻保存良好的陳舊布娃娃。

  那是當年她入門後,他親手買給她的。

  月穹雖入門得早,可入門時年紀卻很小。

  他記得當年師父是這樣告訴他的,月穹來自一個窮得可憐的漁家,她打魚的父親侍親至孝,可兄長卻不,早年就丟下雙親去了大城市謀生,即使發達富貴了,也不願回鄉奉養父母。

  月穹的親爹在她三歲出海打魚時,碰上海難就再沒回來了,爺爺奶奶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沒過多久也相繼離世。她的親娘名喚水映,生得很嬌美卻本身就體弱,粗重的工作做不得,也就只能給人縫補衣服而已,所以月穹很小就為了溫飽出門去做工,每天大清早去漁港邊幫忙船家收拾魚貨,或是在大街上撿拾些值錢的東西去換錢。

  直到有天,月穹在做完工回家,卻沒找著總是待在家中的水映時,經鄰人的告知月穹才知道,她娘丟下她跟她那個富裕的大伯走了,水映頂著全村眾人的唾駡,不管不顧地去城裡當上了大伯的第四房小妾。

  月穹原以為,水映是被那個以性好漁色出名的大伯給逼迫的,因此才六歲的她,悶不吭聲地走了兩天的路去了城裡,找上大伯家後又哭又嚷的要帶走她娘親,豈料大伯家緊閉著的朱門一開,走出來趕她走的,不是府裡的下人,也不是大伯本人,而是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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