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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將她留在房中後,顧醒一出了小院的大門,便見身著一襲火紅狐裘的楚悅已靜立在雪地裡。

  他沒好氣,「紅顏白髮皆枯骨人都有一死。」都已當到皇帝這份上了,慕瘍還想成仙永玩不死?

  楚悅輕啟紅唇,「永壽長生皆是凡人所願。」

  「那可未必。」屋裡的那個就不見得會這麼想。

  她朝他伸出一手,「你我同是魂役,你應該明白,魂主就是我的所有,他的所願即為我所願,因此還請別教我為難。」

  「我真可憐你。」若說他這個魂役是不良品的標準,那麼楚悅則必定是忠心耿耿的典範了。

  楚悅霎時美眸一眯,塗著鮮豔蔻丹的長甲已朝他劃下,五道銳利的爪風就朝著他的面門抓過去。

  顧醒一步未動,淡看著她的攻擊,在下一刻於他面前化為虛無。他揚袖一拂,在她揮出下一爪前即將她定在半空中。

  「告訴我如何成仙!」無法動?的她不甘地想掙動。

  「我已說過了。」

  他說過了?

  難道,方才他說的那些,就是成仙的條件?什麼不按不求不欲不貪……凡人怎可能辦得到?

  「給你個忠告。」小心眼的顧醒不忘幫她雪上加霜,「慕殤的魂役不只你一人,你最好別太把他當一回事了。」

  楚悅迅速轉首瞪向他,卻見他神態從容,並不似作偽。

  「人間歷史中,背叛這二字,從來就建立在忠誠之上,希望你不會悔悟得太晚。」今日她信墓殤有多深,或許來日,她就:會傷得有多重。

  楚悅的氣息、有些不穩,「我乃一國之後……」

  「不能廢嗎?」換個人很難?

  在顧醒將她放下不久後,楚悅便失魂落魄地走了,他回到房裡,將還趴在窗邊看著的再萊給拎回溫曖的床鋪去。

  「小壞蛋,你聽了多少?」就知道她肯定不會安分。

  「全部。」

  他挑拼眉,「可聽得懂?」

  「不懂!」完全是鴨子聽雷。

  「很好。」顧醒甚是滿意地拍拍她的小腦袋,「咱們繼續打包。」

  聽聞再萊要帶著仙師大人一塊兒返回師門覆命,作為魂主的路翔非但沒有攔阻,反而找來宮中的禮官列了長長一串的禮單,說是要送給來人間後就是兩手空空的顧醒當作家當,以免黃金門的門人會看輕了他。

  不過顧醒心領了他的好意,只點名要了在路國一年四季都開花的雜草蘭而已,其他則都留在延慶宮中。

  而再過七日就要大婚的路露則是很捨不得再萊,直說就算要走,那也得喝過她和赤水的喜酒再走,於是一心急著要回師門覆命的再萊,也只好延上一段日子再出發。

  只是沒過兩日,再萊就為這決定深感後悔不已。

  大雪天的,一名婷婷嫋嫋的南方美人,又再次出現在延慶宮的宮門口處,嵌著一雙水似的美目流轉顧盼,全然無視於再萊的冷眼,一心只想見著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身為南貞國特使,特意前來觀禮的南貞國戴月公主,此番前來,不但帶來了南貞女皇的賀意,亦帶來了兩國日後貿易方面往來的善意。

  只是事情在載月公主見過顧醒之後,一切情況就亂了套。

  早就有了未婚夫婿的載月公主,乍見顧醒後驚為天人,接著來自南方天性熱情無比的戴月公主便找上了路露,直言南貞國願與路國結盟,只要路國皇帝願割愛仙師,讓仙師入贅至南貞。

  為此,白十一這陣子沒少嘲笑顧醒這只禍水龜,就連路翔看他的眼神也都怪怪的,偏偏顧醒就是一副沒事人樣,不痛不癢兼置之不理,直把再萊給急得不知該怎麼辦。

  「我的!」她跳,坐至他的腿上,扯著他的衣領大吼,「是我的!」

  「嗯,你的。」顧醒懶洋洋地應著。

  「她不可以跟我搶……」宣示完主權後,她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保證沒人搶得過你。」虛榮感被喂補得飽飽的顧醒,毫不吝嗇地賞了她一記纏綿悱惻的深吻。

  雖然顧醒說是這麼說,但再萊的心中仍是盛滿了不安。

  尤其……這位戴月公王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南方美人,美麗溫柔又多情,並精通琴祺書畫各式技藝,聽說年紀不小的西苑皇帝,都曾為她心動不已,幾次都想廢了西苑皇后好將她納入宮中,偏偏南貞女皇就是不允這才讓他悻悻地打消對美人的心思。

  這一日顧醒將龜縮在房內不肯出門,還成天都躲在棉被裡的再萊給挖出來,正打算問問她在鬧什麼彆扭時,卻瞧見了一張幽怨的小臉。

  而就在問清原因後,他還以為她身體裡的芯子換過個人了。

  「你說什麼?自卑?」他怎從來不知這小傢伙有這心思?以往粗線條的她根本就不會在在意這些的。

  再萊沮喪地垂著頭,「嗯。」

  「你跟她比什麼?」她和那個戴月公主哪有什麼可比性?還讓天生就開朗的她,憂愁得都少吃了幾碗飯?

  「她會琴棋書畫,我都不會……」雖然二師兄都有教過,但她就是學不會。

  「還有呢?」

  「她會刺繡還會煮飯,我也不會……」四師姊說過了,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

  顧醒哭笑不得的問……「這樣你就認輸了?」

  「她還比我漂亮……」再萊埋首在他的懷中,最在意的就是這一點。

  「再、小、萊。」他捧起她的臉蛋,語氣既正經又嚴肅。

  「有!」她馬上挺直身子坐正。

  「我問你,她可是相級初階的武者?」

  「不是。」一眼就可看出她只是尋常人而已。

  「她能以一敵百?她能扛著我到處跑?」

  「呃,不太可能……」

  「那她可會蹦蹦跳跳到處玩耍?猴子似的在樹梢爬上爬下?」

  她有些遲疑,「應該……不會吧?」

  「行了。」顧醒給了她一句總結,「光會爬樹這一點你就比她強太多了。」

  「是這樣嗎?」

  他不改獨裁本色,「我是當事人,我說了不算那誰說了算?當然是以我為准。」

  「喔……」好像說的也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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