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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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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淨並未替西苑皇帝的遭遇哀悼太久,她扯扯湛朗的衣袖,掩不住欣喜地問。 「每匹都是我的?」這些馬兒都值幾座國庫了。 他寵溺地道:「都是你的。」 「你人真好。」 湛朗忍著笑意,「應該的。」 花雕一手掩著臉,決定從今日起她要開始自暴自棄,放開手什麼都不再管了,至於她家那個二愣子小姐?隨便她去,姑爺愛拐就拐吧。 可她想雖是這樣想,兄湛朗又抱著斐淨移動腳步,她的雨腳便又不由自主地趕緊跟上去。 「不放心?」同樣也跟在後頭的公孫狩,邊走邊瞥向身旁老母雞的化身。 花雕諷刺地挑挑眉,「換作你能放心?」 「也對。」攤上那種主子,擔心也是應該的。 繞過馬屋來到府中最大一座建築後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碧綠的草地。在這座庭院中,養著十隻被湛朗拿來看家護院的北荒大狼。 一隻只約有半個人高的大狼,在她被湛朗放下地後,集體朝她沖了過來,不待她閃避,每只大狼便對她討好地搖起巨大的尾巴,甚至還有幾隻拿碩大的狼頭輕蹭著她的裙腳賣乖。 斐淨抬手輕輕撫上其中一隻大狼的腦袋,也不知在高興什麼的大狼馬上就地躺下,在草地上滾了一圈不說,還把白花花的肚子翻給她看。 她不解地問:「它們為何這麼喜歡我?」 「我對它們說過,要敢不對你好……」湛朗剛硬冷酷的視線朝它們掃過去,「殺掉剝皮上架烤!」 「……」她發誓她剛才看到那些狼集體抖了一下。 被湛朗帶著逛遍整座城主府後,才用完晚膳,斐淨就困得眼皮子開始打架,於是湛朗送她回新房命人安排她盥洗。 「今日開心不?」他將一直打呵欠的斐淨送至新房的床鋪上,看她直往被窩裡鑽。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開心。」 「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你定也累了,今晚好好歇著。」他撥開她額際的發,輕輕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你也是。」 湛朗在走出內室來到外間時,看了一眼打算就睡在外間的花雕,也不對她防備的模樣說些什麼,只是替她關上了門。 本打算熄了燭火的斐淨,在起身時意外瞧見花雕映在牆上動也不動的身影。 「花花?」她幹嘛坐在床邊發呆? 「沒事,我正在自我反省中,小姐別理我。」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我又做錯了什麼?」 「小姐想多了,小姐當然不會有錯。」錯的全是他們皇爺府,以及那個為拐小姐花大錢不手軟的姑爺。 「喔。」 「小姐,我覺得……」在來到這兒後花雕不得不承認,「就目前來看,小姐嫁得不錯。」 「……」她怎麼只覺得她嫁到了強盜窩而已? 花雕也不指望她那顆怪異的腦袋能夠懂,「小姐不需明白,只要繼續有時不呆有時呆就成了。」 「這樣嗎?」這簡單。 「時候不早了,小姐睡吧。」 北方的氣候與原國的確有些差別,才夏末而已,夜晚就冷得需蓋上厚被不然會打顫。花雕在被裡翻了許久這才有了睡意,可她睡不到一會兒,就迅速抽出放在枕下的短刃自床上翻身跳起。 打從十年前沒能護住自家小姐起,這十年來,一直深感自責的花雕,每夜就從不曾熟睡過。在經歷納蘭先生的刻苦調教成為小姐的影衛後,為了小姐的安危,她更是不敢掉以輕心,即使小姐如今已是難有敵手的相級初階了,花雕卻仍不改這個護主的習慣。 她站在床邊渾身戒備地看著無聲侵入房中的湛朗,湛朗卻沒理會她,徑直走進內室來到床邊無聲地坐下,不說不動地低首看著已陷入熟睡的斐淨。 許久,他俯身親吻著斐淨的眉心,那神情那姿態,就像是失而復得,又像是迷失在大漠中的旅人,終於找到了魂牽夢縈的綠洲。 花雕怔愣在床邊不知該做何反應。 因為她發現,她竟在不意間看到了……燭光下湛朗眼中閃爍的淚光。 斐淨總算知道,為什麼先前和這些大漢他們一塊兒吃飯時,他們老是吃得一臉鬱結的原因了。 次日午膳時分,被湛朗領至城主府可供百人同時用餐的大飯堂後,斐淨坐在湛朗的身邊瞧了許久,總覺得這些人手拿碗筷的樣子很奇怪也很不自然,於是就對他們說了一句。 「不必仿效外頭的規矩了,你們平常怎麼吃,就照舊怎麼吃吧。」 「謝夫人!」如蒙大赦的眾人,響亮的應和聲差點掀翻房頂。 接下來她就看到,木制的長長飯桌上,原國精緻的各道美食迅速被撤走,身形壯碩的廚娘們捧來一盆又一盆的烤肉,再擺上幾大罐奶酒,然後那些大漢便齊齊扔了碗筷,撩起衣袖伸出兩手抓來大塊烤肉,敞開了肚皮唏哩呼嚕地開吃,在她面前上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盛況。 沒在席上找到半根青菜的她,只能小口小口吃著湛朗以刀削薄後遞給她的肉片。 「要不要我另外給夫人開個小灶?」湛朗擔心地問,怕她不能習慣這種硬邦邦的烤肉。 「不必,反正我早晚都要適應這邊的飲食。」她現在已經不是原國人了,她有夫家的,納蘭先生說過,女子嫁人,就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覺得先生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她要遵循這個優良傳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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