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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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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聲大喊的祝賀聲,宛如潮浪,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淹沒了整座京城,也蓋過所有人的耳際。 「……」斐梟無言以對地看著湛朗那囂張至極的背影。 原來這世上還有比他更橫更土匪的? 納蘭清音拍拍他的肩頭,「這小子不錯。」 不絕於耳的祝賀聲,讓端坐在馬背上繞城的斐淨有些不敢置信。 看著街道雨旁人們一張張擠出來的笑臉,她不禁在想,除了家人外,她已有多久沒見過他人對她展現過的笑容了? 自從十歲後,她又什麼時候曾如此站在眾人的目光下,迎接他們不帶絲毫鄙夷歧視的目光? 雖然她也知道,眼前的這些,全是湛朗以恐嚇手段為她達成的。 但她一點也不介意。 因為此刻在她胸膛裡的那顆心,就像是荒蕪多年的土地,終於迎來了渴盼已久的水泉潺潺浸潤,令它正歡快地跳動著。 斐淨低下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而湛朗則是眼中盛滿了溫柔,正柔情似水地對她笑著,全然不見半點先前霸道橫行的強盜樣。 她想,她應該是……嫁對了吧? 不知為何,原本不抱半點期望的她,突然滿心期待起日後的婚姻生活。 一望無際的草原,在徐風的吹拂下搖曳如碧浪,狼宗迎親隊伍在策馬行走了十來日,總算即將抵達狼宗邊境。 頭一回領略北地風光,斐淨的心情隨著前方的草原愈來愈遼闊無邊,也漸漸變得晴朗。一路上始終都策馬走在她身旁的湛朗盯著她的臉龐,發現這對大多數人來說略嫌單調枯燥的景致,她並無反感,相反的,他還能在她沒什麼表情的面上找出些許興奮的神采。 她不嫌棄。 這樣很好,很好…… 同樣也擔心宗主夫人會不喜北方水土的狼宗眾人,見湛朗似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也隨之安心地各自吐了口大氣。 臨近正午時分,湛朗下令就地紮營好讓夫人用膳。 看著眾人又大費周章地張羅她的午飯,斐淨即使已經告訴過湛朗無數次,其實真的不必這麼麻煩,她在馬背上隨意吃些乾糧就成,不然一頓不吃也無妨,他們沒必要每日都這麼走走停停,還搭帳篷又拆帳篷的。 可湛朗很堅持。 敵不過強盜頭子的堅持,斐淨只好乖乖坐在帳篷裡接受狼宗族人們的熱情,以及湛朗無微不至的服侍。 她兩手安放在膝上,乖順地張開嘴接受宗主大人的投喂,一旁數日來已對此景麻木成麻痹的花雕則轉過頭,不想看太多這詭異的一幕而消化不良。 深怕她吃不慣,所以帳篷裡的小桌上擺滿了一道道原國美食,此次遠嫁,斐淨就僅僅只帶了花雕一人而已,因此眼前的這些美食全都由狼宗一手包辦。只是讓斐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怎麼帳內這些與她一道用膳的漢子,:個個都拿著碗筷苦皺著眉,吃得像是集體都得了便秘一樣? 「專心些,張嘴。」湛朗將菜夾至她的面前,輕聲提醒又瞧他人而瞧得走神的她。 她配合地再咽下一口,有些懷疑地看著這個待她有禮周到慇勤肉麻外加柔情似水的人。 這傢伙真的是搞得諸國天怒人怨,各國皇帝都恨得牙癢癢的狼宗宗主?有沒有被人掉包過? 「飽了?」見她遲遲不吃下一口,湛朗收回了碗筷問。 她一點頭,湛朗就命侍女將水盆端進賬,親自絞了一塊柔軟的布巾,慢條斯理的幫她擦了擦唇瓣,再用另一條濕巾仔細擦過她的每一根手指,然後拿過乾爽的布巾替她擦乾。 看著他那專注誠心的模樣,斐淨恍然以為他正在做件極其神聖之事,而並非只是在替她擦手。 她忍不住想問:「你真想娶我?」 「是。」 「娶我之前你確定把我打聽清楚了?」不得不說他的擇偶標準還真是全天下僅有,口味太獨特。 湛朗好笑地道:「我相信夠清楚了。」 「不勉強?」她不信那天在皇爺府前他沒聽到別人是怎麼說她的。 「一點也不。」 「其中沒有好奇的成分、沒有利益糾葛,也沒有家國恩怨情仇?」她愈問愈直白,也不稍加修飾一下。 「以上皆無。」他好整以暇地應著。 她很是震驚,「就只是單純想娶我?」納蘭先生又說中了? 「正是如此。」他不疾不徐奉上正解。 斐淨蹙著眉心,語氣略帶試探地再道。 「傳聞中我喜歡殺人。」這下總會怕了吧? 豈料帳中猛地爆出各種吵雜的支持言論。 「太好了我們也是!」 「同好同好!」 「下回夫人一道一道!」 「夫人您真是太英明睿智了!」 「……」呃,她一腳踩進了強盜窩? 湛朗嘴邊噙著一抹笑,抬起手動作輕柔地撫著她的發。 「夫人還想說什麼?」願意相信了? 她想了想,「你教導屬下有方。」瞧瞧,心態多整齊啊。 「夫人過譽。」他就當這是讚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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