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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那……愛不愛金山?」月穹拉長了音調,兩眼好不賊亮亮的。

  容止差點被口水給嗆岔了氣,莫追邊上前拍撫著她的背邊幫她倒了杯水潤潤喉。

  「金山?」她挨著莫追的肩,詫異地問。

  莫追不得不承認,「金山,整整三大座,還會閃閃發亮。」這就是他家每個師兄師姊師弟師妹,個個全都不要命四處找魂紙的原因,他家師父可是名正言順的天下第一富。

  「你家的家產?」這也太有錢了吧?

  「是我們家的家產。」月穹徐徐更正,「只要你與他拜過了天地,就是進了我家家門,既然進了我家家門,那麼你日後自然是有資格在家產上分上一筆。」

  容止聽了,當下義不容辭地拍著莫追的胸坎。

  「還等什麼?速速把這兒的事辦完,咱們儘快回去你師門磕頭吧!」打小就過慣苦日子的她,這些年的內間生涯,餐風宿露 更是不在話下,難得納蘭先生都想挖的黃金門家產如此豐厚,她有啥理由不想?

  「……你就為了這嫁我?」莫追邊磨牙邊問,發癢的手指很想爬上她纖細的頸項。

  她說得振振有詞,「這是我娶了你之後的附帶利益。」

  「你肯磕頭就好。」月穹也不管莫追額上怎麼冒青筋,直接吩咐完就閃人,「小八,儘快搞定你家相公。」

  當房裡剩下他兩人時,莫追便板起了臉,不發一語地坐在床邊盯著自己的手指不說話,這讓她不禁有些不安。

  容止拉拉他的衣袖,「生氣了?」

  「你別哄我四師姊,她人單純,她會信的。」莫追一語道破,很清楚她是什麼性子,也很瞭解她對自己人的體貼。

  她呐呐地解釋,「我只是不想讓她失望……」

  「我都為你上過花轎了,你還不肯負起責任?」他扶她躺下,也學著燕磊讓她枕在他的腿上,「再怎麼說,你的身子我也都瞧過了。」一回是她的脫身之計,一回是為救她事急從權,那這些日子來的同床共枕呢?

  容止閉上雙眼,感覺他的大掌順著她的長髮柔柔地輕撫,他身上總是讓她覺得清新的氣息也縈繞在她的身旁,她不舍地抓緊了手中的錦被。

  莫追俯身在她耳邊誘惑,「我還可以幫你找哥哥。」

  「你忘了咱們兩家是死對頭嗎?」本來他們會合作就是件怪事了,更何況是成親。

  他才不管,「別同我說那些。」

  她咬著唇,在心底琢磨了許久後,這才老實告訴他。

  「眼下我都這祥了,朝不保夕的……」萬一她死了怎麼辦?琴璞這毒拖久了,也拖垮了她的身子,更把她的求生意志也快給拖沒了。

  「有四師姊出馬,你這毒必定解得水到渠成,你只要再忍耐一陣子就好。」

  聆聽著他難得的溫言口軟語,她有些心慌意亂,「我……我沒想過要和你捆在一起一輩子……」

  「這話在我上花轎前你可沒說過。」莫追小心地挪動她,躺至她的身邊再將她給摟進懷中。

  「咱倆不熟。」她再搬出一個不像理由的理由。

  「我都當過你的小廝、奶娘、青梅竹馬和娘子了,不是熟的還能是生的?」眼下都還蓋著同一條被子呢,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容止埋首進他的頸間,貼著那熟悉的身子和教人著迷的熱意,她忍不住把雙手緩緩環上他的腰際。

  「此事……日後再說吧。」

  莫追也發覺她又泛困了,吹滅房中的燭火後,他調整好兩人的睡姿,照舊執行著夫妻間的同床義務。隱隱間泛在他鼻梢的發香,她身上的藥香,以及她無言的縱容默許,這讓他忍不住再將她抱緊一點。

  躺在莫追的懷中,容止邊聽著耳邊熟悉的心跳邊想,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像這陣子睡得那麼好了。

  曾幾何時,有他在身邊,她可以安心的睡,不必再時時警戒提防著四周有無危險,不必擔心時刻會有敵人或仇家找上門,只要有他,她就能酣睡不再淺眠,就算是中毒後時常痛醒,撫平她痛楚的大掌也總會適時地為她緩解。

  她被包裹在一個安然的懷抱中,足以抵擋外頭的一切風雨。

  這個想法,令她的心頭柔軟溫熱,很想就這祥一直棲息在這兒哪也不去,哪怕外頭風霜凜冽,哪怕前路漫漫難行,她知道, 她身旁總有盞燈,在她看不清前方吋,獨獨只為她一人明亮而溫暖。

  綿綿的雪勢,伴著逐漸深沉的夜色降臨,令大地安靜無語。黑暗中,低低傳來小夫妻的輕聲絮語。

  「你不能休了我。」

  「知道。」

  「也不能另娶。」

  「知道了。」

  「我是不會讓你納妾的。」

  「睡覺!」

  晴日正好,久違的冬陽將雪色的大地化為一片晶瑩天堂,懸於屋簷下的冰柱,靜靜折射著剔透的光影。

  月穹已下了第三劑藥引,解毒的過程逐漸趨向和緩,不再那麼痛苦折磨,也及時止住了容止身子的衰敗。聽月穹說,等煉出配合藥引的解毒丹後,她的身子很快就能康復,可這消息,卻一點也不能讓容止的心情好起來。

  因為慕殤與慕臨仙手下的兩派人馬,不管是在朝中還是私底下都有了動作,今日這方狀告那方手底下的人貪贓枉法,明日那方又告這方草菅人命,朝中分屬兩派的大臣,頻頻發生意外或死於非命,往年曾效忠于大公主慕臨仙的軍方舊部,更是已經在暗中調齊了糧草,在北蒙大都的外圍完成結集部署。

  只是皇帝慕殤那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讓消沉好一陣子的燕磊怎麼也無法忍耐,恨不能進宮去為皇帝保駕,全然忘了先前他在御花園裡曾遇到過什麼。

  這日一早,又再次奉容止命令將燕磊給攔在家門口後,莫追面上的假笑就快撐不住了,眼下他只想將燕磊給揍得下床不能,省得這傢伙又再給他們夫妻添麻煩。

  他扶過容止,「相公,這個由你來。」

  容止半倚著他,沒好氣地瞪向自認忠心耿耿的燕磊。

  「大哥,你想做什麼?」都叫他夾著尾巴做人別去出頭,保住自己的小命第一了,這個單純的燕磊他怎麼就是聽不進耳?

  「我要進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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