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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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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你的本性嗎?」即使是如此,她還是覺得坑人原本就是他的天性。 「若我真要坑你,你早被我坑得連個渣都不剩了。」他目光灼灼地瞅著她的面容,「對於你,除了給你學個經驗外,我算是很手下留情了。」 適意這才知他的那雙眼眸看來是多麼的澄澈,灩灩的,像座深不見底的泓潭,曖昧不明地徐徐勾撩著她,不設防的她,眼眸忍不住地被他捕獲。 好明澈的眼瞳,從沒看過一個男子的雙眼能夠亮透得這麼好看的。在他這麼近的目光下,她覺得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敏感不已,彷若春風吹過原上的野火,隱密地在黑夜中燃燒,灼灼燙燙的暖意掩上了她的兩頰,再緩緩地傳抵她的心扉,與她那清涼的雙手明顯地成了對比。 她不自在地垂下螓首,「謝……謝謝你……」 「知道該道謝就好。」東方朔甚是滿足地看著她那泛紅的臉蛋,更加決定要把她留在身邊當徒弟。「你看咱們哪時拜師學藝較好?我個人是認為選日不如撞日啦,不如你現在就拜吧。」 「你當真要收我為徒?不是說笑的?」她猛然抬首,直望進他那看似十分認真的眼瞳裡。 他朝她釋出一抹醉人的微笑,「不,我收得很認真。」這麼養眼又可調劑身心的徒弟,他當然得收下來做為己用。 佻撻誘人的笑意,直向她襲來,隱隱的一股震顫,猝不及防地在她的胸口震湯。她看見,他的唇微微向上勾起了一個角度,一如她所想的,那角度在柔暈燭光下,像是兩小撮勾勾彎彎的新月,勾引著她再看仔細、誘惑著她前去觸摸那有菱有角的唇形、柔軟的觸感…… 柔軟的觸感? 適意不解地揚著黛眉,對自己心底所想的念頭訝異不巳,當她低頭往下一看時,赫然發現她那誠實的手指頭,在無意識間已經開始在他的唇邊造次,細細流連在他的唇邊探索那份感覺。 她連忙把不規矩的指頭收回來,一抬眼,就看到他在她面前笑得像剛吃了蜜的熊,滿臉都是一副甜津津的模樣。 她抹了抹躁紅的臉,避開他的目光,努力地想起他方才又跟她說了什麼。也不知怎麼回事,好像每看他一回,她的三魂七魄就會離家出走一汰,而她的眼珠子也愈來愈不聽話,老是溜到他那張非常耐看的臉龐上去溜達。 她捉回主題,清了清嗓子,「我……我該怎麼入門?」 東方朔帶笑地朝她伸出一指,「想在江湖中求生存,可用一字以蔽之。」 「哪個字?」她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指尖,不敢再讓眼珠子隨處亂瞄。 「黑。」 「黑?」太籠統了,也不說具體點,這叫她怎麼學? 東方朔搖頭晃腦的為她開悟,「只要不違背律法、不違反道德,眼夠明、手腳夠快,上至國家大事,下至雞毛蒜皮小事,都可以想辦法將它化為銀兩把它黑過來。」 她太崇拜了,「這條至理名言你是打哪聽來的?」 「不是聽來的,是自創的。」他得意地朝她挑挑兩眉,「我的天分夠高吧?」 原來做這一行還要天分夠高才行…… 怪不得他和其他想安打劫她的人不同,他雖是沒亮著刀子抵著她要錢,但他聰明多了,用其他的名目讓她不得不主動的把銀子掏出來,不只如此,他還精打細算地留她在這工作,他簡直能夠利用的就全用上了,倘若他去壓榨一個人的話,她相信他絕對有本事將人榨得什麼都不剩。最重要的是,他的本事居然大到能夠明目張膽地開了家黑店,而更奇怪的,生意居然還好得不得了,雖說人人都知這是家黑店,卻還是來得心甘情願…… 或許他真是個天才也說不定。 餓了三日又再回到食物的懷抱後,適意發誓,她再也不相信什麼貧賤不能移了,現在她完完全全相信這個男人就是江湖黑暗面的寫照,她若是想徹底明白江湖這個是非地,並在這其中闖出名堂來,她就得好好跟在這個笑意會勾人的男人身邊做學問。 「你可不可以再講解得清楚點?」抱著滿滿的求知欲,適意期待地拉著他的手臂。 「唐代杜佑所著的(通典)裡有言,理道之先,在乎行教化,教化之本,在乎足衣食。」東方朔配合地搬出一堆古怪的大道理,「簡其義而言,教化的根本就在於食足,在食足之後才知廉恥。想要達到足衣食這一點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中『黑』,就是食足最高深的一項法則。」 她有點抓到竅門了,「換句話說,就是不知恥一點就對了。」 「不只,還要佐以八字心法來配合才行。」他和耶些無恥之輩才不同呢,他有格調多了,至少他很少強迫人的,他都是叫他們心甘情順的掏出來較多。 「什麼八字心法?」他還研究出心法?這行他簡直做到精了嘛。 「義不爭先,利不後人。」他有條有理的向她分析,「有了這基本概念之後,你再連照以黑遍天下為巳任的基本原則,不放棄大大小小可以開拓財源的良機,隨時隨地捉住任何一個可以黑的機會。」 適意掩著小嘴,「好深奧的學問……」不愧是天下第一黑的老闆,原就知他這個人不簡單了,沒想到他的心思那麼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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