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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沒事……我先走了。」紋焰模糊地應著,神色不佳地走出門外。

  「你們也弄假成真?」司馬聖歎撫著臉上的傷,氣定神閑地大笑,「這下就算我不插手你們也輸定了。」

  「你還不快去通知少提?」司空烈連忙催著步熙然快點去叫步少提來安慰紋焰的心。

  步熙然馬上往外頭跑,火大地回頭指著司馬聖歎,「那個罪魁禍首就由你們來對付!」

  「呃……」司馬聖歎吞了吞口水,不安地看著拎著拳頭向他走來的兩個人,「你們想做什麼?」

  「你死有餘辜!」

  第九章

  紋焰走回風露院,院前小徑四處種著的蕭湘竹,被西風吹得楓楓作繆,翠綠的葉片如雪漫天飛舞,隨風飄墜在石板上,積了一地的落葉。

  紋焰在原地站了許久,站得連落葉都掩埋了她的繡鞋,她低首看了看一身的殘葉,再抬首仰望前方的風露院,院裡頭燈火明亮,在這桂花香、醇酒暖的大好秋夜,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獨守著天上催她婚期的肩,她不知道,這個人人賞心悅目的明月,她還能在這裡看多久?她也不知那不久後的將來會如何。

  她愈是想著,愈覺得多日前的夢境愈發清晰,甚至已將成真,而她人在風中,也覺得清醒。

  緩緩踱進院裡的客房,開啟門靡,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了她一身,又將她被風吹冷的心和身子都照暖了,令她不知不覺地想起步少提。

  紋焰在發怔時,被步熙然催來的步少提門也不敲,一古腦地便沖進來。

  「紋焰……」

  紋焰看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眸裡寫滿了自責,她笑了笑,走近他的身邊為他拍落一身的落葉,漫不經心地說:「事情我都聽說了。」

  他趕緊將她摟在懷裡解釋,「我不知二哥他沒去向大哥明說,而大哥派人去下聘也都是瞞著我進行,你別以為那天我對你說的話都是哄你的。」步熙然急忙地來通知他,他才知道步關之沒退婚,而他也是同時才知道,她已有了婚配。

  「我當然知道你也被蒙在鼓裡,你這麼老實,根本就說不出謊言來,更是沒有騙我的心,尤其紫冠府大小錢都要經過你的手,那麼一大筆的聘禮怎可能不被你發覺?這當然是別人私下辦的,我明白你那天對我說的都是句句衷心。」紋焰靠在他懷裡,她拿著帕子為他拭著額上的汗,並為他說出更多的解釋。

  步少提的喘息方歇,便覺得她的話異常地有條不紊,字句清晰,雖然她平時說話便是有條有理,但是發生了這種事,她怎能這麼平靜?

  「至於二爺沒向步爺說,那便罷了,你別因生二爺的氣又犯起那個毛病來,我沒有在怪誰,我不怪誰也不想怪誰,」紋焰在為他拭完了汗後,手指輕巧地順滑著他的面頰,徘徊在他的眼眉、他的唇。

  「你為何這麼冷靜?」步少提握住她的手,眼眸直視著她的笑意。

  「大概是著涼了吧,腦子恍恍惚惚的。」步少提不相信她的話,上回他大哥要他迎妻時,她激動得一日不見他也不對他說話,這回鬧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沒有反應、沒有感覺,他只怕她是消極得把心沉到了穀底。

  「我去找東郡王,請他上夏候府替你取消婚事。」他俯身環抱著她,將她若即若離的身子擁緊。

  「夏候府決計是不會退婚的,姻緣之事乃父母之命,為人子女者無法抗命。」紋焰平靜地說著,靠在他的肩頭,順著視線看明月將外頭照得一地銀白,她索性轉身靠在他的懷裡。

  步少提無法像她這樣沉靜無波,「夏侯錦不是你父親,他無權對你這麼做,他更不能用這手法將你賣去公孫府!」

  紋焰拉著他的手環住她的腰,兩手擱在他的雙頰上,她還記得,他贈三生石將她訂下時,就是這個姿勢。

  「但我仍姓夏候。」她無聲地落下淚來,「只要這姓踩著我一日,我一日就是夏候府的人,他要賣要嫁,東郡王都不能干涉。」

  「你願嫁別人?」步少提的雙手更將她緊握,聲音裡顯得壓抑和酸澀。

  「我不得不從命。」她拍拍他的手掌說明,音調裡雖無一絲改變,淚卻已滿腮。

  「我呢?」步少提忙著要將她轉過身來問個仔細,她卻不肯動,在一拉一扯下,他的手摸到她哭了大片的衣襟,一撫上她的臉。才知道她早就淚如雨下。

  他繞至她的面前,緩緩地抬起她的臉龐,看她哭得傷心,安慰的笑容悽愴,一淚一珠都是她說不出口的痛。

  紋焰含笑地撫著他的臉龐叮嚀,「你有你的桃姑娘要迎娶,你大哥已經下聘了,不能不娶她,你要知道,一個姑娘家是萬萬禁不起退婚的,別讓她日後難做人。」

  「現在,我誰都不管誰都不顧,我也不能接受你嫁別人,不要以為我對你能說放就放,我不放你走!」她可以知命認命,她也可以為別人著想,但他不能。是他的諾言不夠真誠,還是他說的話不夠真心,所以她可以放開他?

  紋焰一手按著他的心房對他搖首,「你別再剖心證明,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只是情勢不由人,這些我都能體會。」

  「事情還有轉機的,我大哥不是個不明理的人,只要我去說,他會成全我。」他大哥也是癡情的人,只要他去說,他不信事情會弄到兩人傷心的地步。

  「但夏候錦不會成全我。」步關之是可以成全他,但無勢無財的夏候錦可不會,尤其公孫府是個大府,想想嫁她能得到的聘禮便知道夏候錦嫁她的理由。

  步少提抹著她的淚,「那我上門提親。」倘若夏候錦要的是錢財,那麼,他們紫冠府能給更多。

  「夏候錦恨你入骨,他不會答應的。」別說是提親了,夏候錦恨他毀了夏候府都來不及,這門親事怎談得起?就算談妥了婚事,一女二嫁的臭名她也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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