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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她夢見自己披上紅霞披,但那名夫君的樣貌極陌生,不是她日日所見且放在心底的步少提,她在夢中張眼望去四處一片火海,高燒的烈焰似要焚身地燒灼,即使她想張口呼救,也無人願靠近烈焰來救她,她不禁尋找步少提的身影,而他卻在她烈火焚身時,在落英繽紛中獨自賀春。

  為了這種無端的夢,紋焰常覺得忐忑,思考著夢是什麼意思,在步少提的面前懷著心事不說出口。

  紫冠府的人們待她一如往常,夏候府那邊在步步少提那回上門打過一陣後,也不敢來騷擾她,可是,這種無風無浪的日子令人心慌,似乎有什麼事情正等待著要發生,這座紫冠府裡的某些漩渦、變動醞釀著。好一陣子過去了,紋焰的心頭也漸漸舒坦多了,就如步少提所說的,這個紫冠府裡什麼事也不會有。她便不再去思考那個夢境,只當「人有言凶事,不在夢影中」。

  夏季過去,秋天到來,風露院常在夜半刮起蕭颯颯的西風,涼風常從窗縫裡吹進來使她驚醒,一夜坐至天明。

  這日紋焰因夜裡睡得不好,心思恍惚地與步少提一同在蓀餞樓裡如常地處理公務。

  下午進來蓀餞樓的下人們,臉色都顯得凝重,紋焰心細地察覺這一點,每當地想問時,每個人又都躲著,對她支吾搪塞。

  處理完手上的事後,步少提伸手拈下一名排隊的內機務坊管事上前來,機務坊管事遲疑了許久,在眾人的暗示下,才踏出步子對他呈上手中的摺子。

  一打開摺子,裡頭沒寫什麼機務坊待經截決的事情,白淨的紙張上只端正地寫了一個桃字。

  「這是什麼?」步少提盯著那個字,滿頭霧水地問著表情局促不安的管事。

  「那個……」管事朝他身旁的紋焰看了看,一肚子的話又因紋焰而不想說出口。

  步少提和紋焰等了半天,管事還是難以啟齒地呆站在他們面前,而其他也在廳中的各樓院管事,臉色都難看得很。

  步少提等得不耐,又出聲催促他,「別吞吞吐吐的,你後頭的人還在等。」樓裡樓外排隊的人那麼多,他可不能為了一個人而把事都停下來不辦。

  「你還好吧?」紋焰關懷地盯著管事的臉問。

  「啊?」管事嚇了一跳,表情仿佛受驚似的,又有點心虛。

  紋焰不解地指著他的額際,「你流了一身冷汗。」

  「我……沒事。」

  「不舒服的話就去休息,沒事就換下一個。」步少提看他的氣色也不是很好,交代完後就招手喚下一個也是心事重重的管事上來。

  但先前的機務坊管事仍站在原地不動,其他人也都湊到他的身旁小聲地勸著,「說吧,早說晚說都要說。」

  機務坊的管事深吸口氣,朝步少提舉著手,「等等,我想起來我有事了。」

  步少提與紋焰相視一眼,都不明白這些人肚裡裝了什麼事,一起轉頭看著他。

  機務坊管事不甘不願地吐出,「恭……恭喜四爺……」

  「何喜之有?」步少提皺著眉頭,看管事又把頭低下去,唉聲歎氣的說不出話來。知情的葵香樓管事站出來幫他把話說完,「四爺,步爺請你至沁雪院,說為你準備大喜之事。」

  「大喜?」他那個成親後就以妻子為重心,視弟弟們為麻煩的大哥,怎麼會突然想到他有這個弟弟?

  「二爺也在那邊等你。」葵香樓的管事邊歎息邊說,兩眼小心地看著紋焰的表情。

  紋焰拍拍步少提的手,「你去吧,這裡由我來,也許他們有急事找你也說不定。」

  「好,我去去就回。」步少提朝她一笑,便離開蓀餞樓去找哥哥們。

  步少提一走,整個大廳裡馬上變得嘈雜,人人都把悶在肚裡的話,交頭接耳地熱烈討論著。

  「那個,……」機務坊的管事心慌看著不知情的紋焰,「紋焰姑娘,你不知道嗎?」

  「我?」紋焰指著自己,突然發現廳裡的人正用整齊劃一的眼神看著她。

  癸香樓的管事表情顯得很焦急,「我也認為你快點過去沁雪院一趟。」

  「但步爺和二爺找的人不是我,而且我得處理這兒的事,讓你們久候了就不好了。」她怎麼走得開?她也不能冒冒失失的不請自去沁雪院。

  眾人快速地回答她的話,「我們沒關係,你才有關係!」

  紋焰因他們的齊聲催促楞了一會兒,機務坊的管事忙著上前去請她從書堆中過來,推著她的背往外走,「這事關係到你的幸福,最好跟在四爺的後頭去看一看。」

  「我的幸福?」紋焰止住了腳步,心頭掠過前陣子不安的夢。

  每個人又急著要地快去,「對對,你就快去吧。」

  「好……」紋焰似乎也感染到了他們的心情,於是照著他們的意思往外頭走,才走了幾步,一個看不過去的小二就帶著她腳步飛快地去沁雪院。

  被請到沁雪院的步少提,也隱隱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尤其是他的兩個哥哥都對笑得很開心。

  「你們的表情怎麼這麼怪?」步少提指著他們的臉問,很怕這又是什麼兄長之間的計謀。

  步熙然擺出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喜事當頭,表情當然會怪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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