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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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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事邊觀察步少提的表情邊向紋焰解釋,「你有所不知,他只有在發作時才會叫自個兒步四爺,正時,打死他也不會用這個稱呼。」 「發作?」坐在椅上納悶了大半天的步少提,有些熟悉他們臉上的恐懼表情,在想通後連忙站直了身子往外頭看,「難道說……」 外頭每次都會令步少提頭痛又扼腕的景象控訴似地映入他的眼,他啞然無話地望著自已做出來的好事,並抬起手掌看著上面的灰塵,腦子裡,完全想不起他何時又犯了火上心頭的毛病。 在眾人指控的眼神和外頭他的證物下,他沮喪地問:「那些又是我做的?」他怎麼會在外頭發作?這幾年來他不是已很能控制自己了嗎? 「你完全不記得?」紋焰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無辜的臉龐,他真的一點都不記得自已做了什麼? 「我只記得我剛才還在看那個自稱是你兄長的人,然後……」步少提撫著下巴回想了半天,快把腦子掏空了也還是想不起來,於是低頭向她請教,「然後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紋焰楞在原地,其他人早就習慣了紫冠府裡頭有個「無罪的罪人」這事實。 老管事拍拍紋焰的肩頭,「看吧,我們就說他什麼也不會記得,再怎麼問他也是一問三不知,不如認命點,事情過了就算了。」 紋焰甩了甩頭,振作地再問他,「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能夠拆房毀舍,他身上一定留有暴力造成的傷,他不可能什麼感覺也沒有。 「沒有。」步少提甩甩手,只覺得舒暢,像剛做完運動。 在眾人又翻起白眼時,步少提儘量忘記剛才他外頭看到的慘況,反而先回想起他在神智不清前心頭杵著的一個問題。 他不解地問著老管事,「守伯,夏候府的人為什麼來鋪子裡?」他記得紫冠府又沒與夏候府有過節,怎麼夏候府這麼放肆? 「還不是夏候府的人又想來賒賬?」老管事沒好氣地吭了聲,發現身旁的紋焰也是他口中夏候府的人時,連忙改口,「呃……夏候小姐,小的不是在說你,也沒把你算在裡頭,千萬別介意。」 紋焰勉強地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們不用多心。」 「賒賬就賒賬,怎麼既砸東西又動手打人?」步少提拉著紋焰一塊坐下,邊問老管事時邊一手拍著她的肩頭,有意無意地安慰她。 「近來他們都這麼兇神惡煞,看人不順眼就打,心情不好想砸東西就砸。」不知夏候府的府規是怎麼訂的,怎會這麼縱容府中的人為惡? 馬上又有人想告知詳情,「之前他們府中有一紋焰小姐主持家務,情況還不像現在這麼差,她一不在夏候府,他們府裡的人就沒人管隨意亂來了,夏候府的下人們本來就很目中無人,金陵城裡的商號沒幾家敢得罪他們。」 「連我們紫冠府也敢不放在眼底?」步少提不悅地看著子裡遍地四散的貨品,想在回府後先去把這件事跟二哥說說。 「往常他們是不敢對咱們紫冠府的商行亂來,但聽說最近咱們府裡住了他們的紋焰小姐後,就把氣出在咱們的鋪子上。」老管事想起步少提道吹發作的時間,好像就是在那個夏候容對紋焰出言不遜後才發作的,說不定不只夏候府很介意這個紋焰姑娘,他們的四爺也是很在意。 「出氣?」紋焰會來紫冠府是東郡王找來的,他們要是不願把紋焰借出府,又何必答應東郡王? 「是我連累你們了。」詳知內情的紋焰垂下眼,在知曉這場風暴的元兇是她時,不禁對這些無辜被波及的人滿懷歉意。 老管事搖著手要她別自責,「快別這麼說,他們的惡行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和夏候小姐無關。」 「他們賒了哪些賬?」紋焰平淡地間。只想知道府裡的人在無人主事時,又對外頭賒了什麼東西來滿足私欲。 「食衣住行樣樣都賒,前幾日他們在南北貨拿了宮中所訂的極品九天魚翅,南海珍鮑、音山熊掌,又在織紡拾了幾百匹金絲紗綢,而木工紡是剛造好要給王府的樓砌馬車也都被拿走,現在不只木工坊正日夜趕工再造馬車,許多鋪子也是忙著進貨,免得時限到了拿不出貨給客人。」 步少提劍眉挑得老高,「夏候府這麼奢華無度?」他在紋焰身上絲看不出那種氣息,可是她府中的人卻跟她南轅北轍? 「奢華是不打緊,我們原以為夏候府闊氣得很,沒想到他們拿不出真金白銀,樣樣都要記在賬上,不願認他們賒,他們就動手砸店,讓我們也做不成生意。」老管事算算近日來鋪子裡的損失,歎了口長氣。 「難道波有王法了嗎?」步少提這才知道最近他公事突然暴增的原因,原來就是夏候府在找他們紫冠府的麻煩。 「他們仗著有個東郡王是遠親,抬出王法他們也不怕。」 夏候府裡唯一與東郡王有遠親關係的紋焰,越聽愈內疚,兩手扭著羅裙,容顏變得雪白。 「別內疚,這不是你的錯。」步少提一手複在她的手上,要她別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 紋焰卻急急地抽開手,在步少提征然時起身走向外頭,「我先回紫冠府找大夫來幫受傷的人看診,織造府你一個人去,我回來後會留在這兒幫他們收拾。」 步少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遠走的背影,腦海中回想著夏候容所說的每一句話,以及紋焰眼睛中不肯落下的淚。 老管事嘖嘖有聲地歎息,「四爺,這個紋焰姑娘的心腸真不錯,跟剛才的那些人簡首是天壤之別,看不出她與他們出自同一府,她生在夏候府,人糟踏了」 「嗯……」步少提認同地應著,愈想愈覺得紋焰與夏候容的長相無一絲相像,而且夏候容在話裡不但鄙視她和她娘,對她說起話來也像是外人,紋焰也幾乎從不曾對他提及關於夏候府的事。 在收拾東西的小二也很為紋焰打抱不平,「那些人對她太不敬了,他們對我們張狂目中無人都無妨,怎麼可以對自家的小姐那般說話!」 「四爺,那個紋焰姑娘……」閱人無數的老管事,心底浮起一個很明顯的問號。 「她怎麼樣?」步少提看著他不知該不該說的表情,心底也湧現了一個相同的問題。 老管事問:「她真的是夏候府的人?」 「我也很懷疑。」不安的謎團正接近他,讓步少提沒有來由地覺得心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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