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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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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夢裡,可有我的存在?」他像個沒事人似地,漫不經心地在她唇邊問著,兩眼緊跟著他的手指,細細地看著她形狀美好的芳唇。 也不知是因為晚風寒冷,抑或是身軀的燥熱而造成了顫抖,他說的每句話都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版上,一字一字地撞向她的心房,造成她遍身不可忍抑的顫抖。她不懂這個與她陌生卻又緊密相連的男人到底有著什麼魔力,為什麼每當他以這種神色接近她時,她總有種不可自拔的淪陷感,雖急於更趨近於他,但又驚惶的想要躲藏。 「想要留在我的身邊並不難。」雲掠空並不瞭解她心底的掙扎,淡淡地在她的唇邊敘說,「你只需要答應我兩件事。」 受不了這種與他磨磨蹭蹭、曖昧不明但誰也不想戳破的景況,指柔迫不及待地想解除那份心慌。 「哪兩件事?」她迅即地開口,快得連她也不敢置信。 「一是忘了所有的前塵往事,從此刻起,你只能想著我。」相較於她的難耐,他卻是顯得耐性十足,優閑的語氣裡,有著不容動搖的意味。 指柔怔愣了一會兒,思考著他的話義。她有什麼前塵往事?最近的一件往事,莫過於那銘心刻骨的家毀喪觀之痛,而他要她不去想它、忘了它? 這世上有誰能辦得到?她輕輕歎息,才想告訴他不可能時,他的眼神就像一道咒語似地束縛著她,讓她仿佛撲火飛蛾似地又被他擄獲,一顆心搖搖擺擺地拿捏不定……不,也許她辦得到,如果往後的生命是由他全盤主導,那麼要學會遺忘,可能不會是一件難事。 指柔望著他,朝他微微頷首表示默許,但當他說出另一個條件時,她又覺得,自己不該答應得那麼快。 臉上泛著一抹笑意,雲掠空以獨佔式的語氣向她命令: 「往後,當你睜開眼時只能看著我,閉上眼時,也得夢著我。」 03 指柔心神恍然地聽著濯雨和輕煙的談話。 距離她首次自病榻上清醒,莫約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她已經很習慣在暖風輕送的午後,與雲掠空兩個偷空跑來看她的僕役,在午憩的時分一同聚在窗外的小亭裡喝喝茶,打發又一個無事可做的春日。 自醒來的那日後,雲掠空見她的傷勢和病況都稍有起色,便不再鎮日佇留在她的病榻旁。初時他還會不時過來看看她,但漸漸地,他變得很步過來探視她。漸漸地,她的身子益加康復了,而她發現自己竟然在數日子,竟在數他已經有多少日子沒過來看她。 她有一種憎厭自己的感覺,氣自己的心這麼不爭氣。 從中箭到她真正清醒,經過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如今事情的前因後果已變得如此遙遠不清。家變的衝擊來得太過快速,她沒能留下多少記憶,加上拖著箭傷和病痛,她無法把意識集中在這上頭,於是,時間悄悄地將一切都湮沒,造成一片空白,但她的心頭還是有著不能踏實的感覺,因為這一切太過像是一場夢,夢裡頭有讓人落淚的、傷痛的、心悸的事…… 還有,引誘著她的人也存在。 也許是印象太過清晰的緣故,雲掠空的那張臉龐,時時印在她的腦海裡,不時地勾動著她的記憶、撩動著她的思緒,她會在朦朦的意識裡反復想著他說過的話,在他來探視她時格外留心聆聽他的言語。他就像一族熱源,讓人很難不被吸引,而那雙璨亮的眼眸,總好象深藏著什麼,卻又不輕易流泄出來。 說他引誘了她,這有點牽強,但她真的不清楚他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了她。不過是幾日沒見到他而已,為什麼會議她如此朝思暮念的? 濯雨的聲音突然穿過她重重的迷思,來到她的耳裡。 「風姑娘?」 「啊?」一徑神遊太虛的指柔,眨著眼看著濯雨和輕煙莫名其妙地直瞅著她。 濯雨伸手指著她的臉,「瞧你的臉都紅了,是還不舒服嗎?」 「沒有,沒什麼……」她慌忙地拍打著臉頰,對自己這張容易洩漏心事的面皮有些懊惱。 輕煙也探頭過來關心的詢問:「真的不要緊?」 「不要緊。」她匆匆換上笑容掩飾,「你們……剛才說了什麼?」 「剛才我說少爺叫你待會兒去鍛劍房看他鑄劍。」輕煙看她剛才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知道她八成什麼都沒聽清楚,於是耐心地又重複一次。 指柔滿心的好奇,「鑄劍?」 「少爺是個劍師,打造名劍是他的看家本領。」濯雨扶起她,引領她朝鍛劍房移動。 「你難道從沒聽過少爺的事?」輕煙卻很意外她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指柔微微垂首,「沒有。」她也僅知道他的名字叫雲掠空,除此之外,關於他的一切,她什麼都不知道。 「你該在前幾年來的,那時江湖上想求劍的人絡繹不絕,一天到晚都在外頭徘徊,怎麼趕都趕不走。」輕煙的臉上帶著一抹驕傲,「要不是我們搬了家,不然現在耳根子也不能這麼清淨。」 「他造的劍很珍貴嗎?」指柔看他那麼得意,忍不住懷疑雲掠空真有那麼大本事? 「珍貴。」輕煙的表情更是顯得與有榮焉,「現今武林裡琅琊、龍吟、伏羲、原魔這四柄價高萬金的神劍,全都是少爺親手打造的。」 指柔輕點著頭,原來他在江湖上很有名,那就莫怪她這個外行人對他的事一概不知了。她所知道的,不過是詩書禮義等派不上用處的東西,和曾經聽聞過的朝中事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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