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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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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發現他很認真啊! 打從認識他起,這些年來她最最受不了他的一點就是他的認真,他這古板木頭,簡單來講,就是個既單純又固執的一個人。 單純與固執這兩點,若是分開放在不同人的身上,那還沒什麼關係也不打緊,但若是同時放置在他身上,那就變成了單純地固執。 所以一旦嚴彥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時,他就會格外認真,而他的認真又與尋常人有所不同,他就是全心全意投入、執著得令人發毛、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不達成目的誓不罷休的這種程度。 因此當她知道,他是「認真」的要娶她回家,事前還已經籌劃了十年之久時…… 可說是從不曾出現在她臉上的紅暈,隨著她心血翻湧的緣故,一點一點地蹭上了雲儂的面頰,豔麗得有若兩朵瑰霞,可伴隨著嚴彥十足十認真的態度,還有他老是不按牌理出牌的行為舉止,她的心,卻隨著那打骨子裡透進來的寒意,一層一層地降了下去,直降至冰天雪地的寒窖裡。 她想,這下是該換她發毛了。 在那年仲春時分,栽植在門口的那株榆樹,翠綠亮眼的枝葉像春天張開的傘,傘下的綠意與陽光點點斑駁錯映,籠住一季春。 剛踏進殺手這一行的嚴彥,收入並不豐,於是雲儂在自家門口擺攤擺了一陣子後,見街坊鄰里間識字的人旅不多,而鄉間的夫子束修又昂貴,大部分窮家孩子們皆讀不上書,她便在小攤旁擺放了許多幼童讀書用的桌椅,邊擺攤邊教孩童識字,一來算是分擔生活家計,二來,則算是償還街坊鄰居對她與嚴彥的照顧。 當嚴彥回到家時,遠遠所見著的,就是已上完課的雲儂,正親昵地拍拍一票孩子的腦袋或是臉蛋,嘉許他們方才課堂上的認真,不一會兒,又有個臨完字帖的男孩,蹦蹦跳跳來到她的面前,在她微笑地稱讚他後,他居然不顧男女之別,朝雲儂伸長了兩手要她抱起他。 薄薄的怒氣迅即在嚴彥的眼底積聚,尤其是在雲儂樂呵呵地抱著那男孩轉圈圈時,他感覺,某種一直以來只專屬於他的溫暖,就在他的沒有防備下,遭人偷偷竊走了。 暴躁的情緒像道來得急的狂風,他正想上前分開那些與她太過親近的孩子,住在他們家對面,年過四十卻仍風韻猶俘的韻姨,卻在這時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進屋。 打發走孩子們的雲儂,還沒收拾好小桌上的筆墨,突遭人緊握住一手,她嚇了一跳,未及撥開來人,不輕不重的力道就已拖著她往屋裡走,她忙跟上腳步,隱約間只見著了嚴彥冰霜覆面的側臉。 「你不能調戲別人。」嚴彥二話不說地將她拉到屋裡,兩手緊握著她的肩,再慎重不過地對她囑咐。 滿頭霧水,「啊?」她什麼時候調戲過良家夫男來著了? 「你只能調戲我。」 「只能?」 「對。」 「不調戲你行嗎?」她有些為難地問,不知他這嚴峻的臉色究竟是從何而來。 更是滿面陰霾,「不行。」 緊緊捉握在她兩肩上的大掌,在她遲遲不給個答覆時,隱隱地用上了勁,雲儂怕疼地縮了縮肩,見他一反往也沒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只好順著他的話往下—— 「你希望我怎麼調戲你?」這種要求……他都不覺得奇怪嗎? 嚴彥想了想方才所見著的那些,一股子酸味又止不住氾濫地湧上心頭。 「見著我就得摸摸我的臉。」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別的,只好依樣畫葫蘆。 她抬手撫上他的臉龐,「像這樣?」 「還得牽牽我的手。」 「一定要嗎?」她皺著眉,總覺得他倆已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再這麼親近的話,別說鄰里間見了不妥,就連她也覺得,這似乎有些過於親密了…… 生怕她不肯似的,他強硬地要求,「一定要。」 「好吧。」她伸手撈來他的大掌,握住他溫暖乾燥的掌心,「牽也牽了,行了吧?」 然而他卻還是在心底鬧著饑荒,覺得這些仍舊不能讓他那顆高懸著的心,回到地面落實穩當地紮根,他忍不住拉過她,彎下身子兩手隨即環上她的腰際,並在她一動也不動時,再急忙地加上這個要求。 「還得抱抱我。」 「不這麼做呢?」雲儂發懵地靠在他的懷中,耳畔傳來的,是他跳得有些急的心跳聲。 嚴彥微微拉開她,受傷地問:「你不關心我?」 她終於明白問題的癥結點在哪了。 「木頭,是誰告訴你調戲你就等於關心你的?」她深吸口氣緩緩鎮定下來,再笑意盈盈地問。 「韻姨。」他想也不想地就供出元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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