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綠痕 > 迷藏姻緣 >
三十五


  身心都很受影響的步千歲,黝黑的眸子立刻被她的給捕獲,幾乎就要在她深深凝睞著他的眼眸下衝動的答應她,但他還是強撐著差點崩解的理智。

  他壓抑著渾身蠢蠢欲動的躁動感,「我幫你做你的那一份,那誰要來幫我做?」

  「由你自己兩肩挑。」她一雙柔滑白細的小手隨即滑攀至他的肩頭,並任重而道遠地拍拍它們。

  令他悸動的思潮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就在她的話中硬生生地熄滅,雖然明知她這麼做很缺德,可是,眼前的她,還是很誘人。

  他咬牙迸出,「自私自利的女人。」

  「對啊,我是女人,所以你會寬大的包容我小小的自私自利。」她又笑意淺淺的趴在他的胸口,仰起潔白的頸項,以令人酥軟的語調和眼神瞅著他問:「對不對?」

  「對。」步千歲完全不知自己應了些什麼,兩眼直徘徊在她嬌美的面容上。

  紅融融的燭火在扶蘇的小臉上耀動著,睡意來襲,她合起閃亮的雙眸,姿態自然地偎進他的胸前打起小盹,溫暖纖弱的身軀靠入他的懷中時,令他的胸口有點熱,有些不可思議的灼燙。

  「別又睡在我身上,你會養成壤習慣。」他忍不住想抗拒,但又忍不下她的軟玉溫香,和那股想將她緊摟住的衝動。

  「天冷嘛,借我取暖一下。」她微翹著曲線美麗的唇角,睡意朦朧地安詳閉著眼,聲音愈來愈小,「等我睡著、睡深了,你再把我放回床上。」

  他深深吸進寒夜裡大量冷冽清涼的空氣,想借著它來平熄胸臆間的騷動,但扶蘇身上芳甜微溫的氣息,卻比冷空氣更鑽入肺腑,更深深潛進他的心坎裡,促他憶起在忙碌的工作外,在偷得空間或是空閒下來的時光,那些他時而憶起,時而遺忘的情緒。

  房裡很靜,只聽得見扶蘇悠悠的氣息,和他極力穩住的心跳,他不經意的一瞥,覺得投映在她面容上的燭火燃燒得愈來愈燦紅,像是要將他看不清的一切照得更加明亮,更加無所遁形,紛紛挑起他的記憶,那他常在午夜夢回時,飄掠過他眼前的記憶。

  不知從何時起,他就連作夢,夢裡,都有著扶蘇的痕跡,她的倩影。

  他記不太清他是何時如此和她親近,又是從何時起學會了退讓一步,容忍她的任性來換得她的一笑,那些太過遙遠和模糊的,他記不起、理不清,但近在眼前的,他卻再明白不過。

  此刻,她是燈火下的悸動,書冊間的智者,溫室裡的花兒,他懷中的小女人,誘他的魔。

  她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一切,而他,沒有預料,也沒有經過他自己的同意,就將她收容至他的懷裡來,沒來由的在將她擁緊之後,就忘了該怎麼放手,反而還想將她緊握。

  放手,需要智能嗎?不,這與智能無關,而且,他也不怎麼想放開,他需要的,只是力氣,一股將她強留下來困住她的力氣。他不禁要想起她寫的那個橫批——「欲走還留」,而後發覺,他真是個欲走還留的人,因為,他還沒困住她,反而他卻已被她給困住了。

  步千歲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兩眼望著窗外靜靜落下的細雪,以幾不可聞的音量悄悄對自己低喃。

  「在第一次見到我時,你就該帶著我到紫冠府領賞的,捉我的人若是你的話,我會很樂意被你捉回紫冠府的。」

  倚在他胸前裝睡的扶蘇,並沒有漏聽他的這句話,在她紅豔的唇畔,偷偷揚起了一抹細緻的微笑,而他,並沒有看見。

  接近年尾,屋外的冬雪落得更多,如堆積心事般地,層層密密地累積在每條大街小巷裡、每個人的心版上。

  不受霜雪天候影響的曉霜齋,愈是靠近年關,生意就愈好,而且好得讓某兩個人,一個沒空去探究自己的心情,一個沒時間在臉上擠出笑意,終日都埋首於快將他們給淹沒的公事和賬冊裡。

  夏威姨憂心忡忡地看著這間茶院的兩位龍頭,大清早就動作一致地趴在賬台邊,在即將開店營業的時分,累得連喊聲開店的力氣都沒有,也沒有勇氣來面對又一天可怕的忙碌。

  「老闆。」

  「嗯?」扶蘇的聲音微弱得像是要陣亡了。

  「掌櫃的。」

  「啊?」步千歲已經累得神智有點茫然不清。

  夏威姨歎了口氣,「你們兩個的臉色都很糟。」這度可怕又恐怖的臉,青青白白的,就算是七爺八爺見著了他們,也都要躲到一旁讓賢。

  「我快累死了。」趴在桌上的兩人,異口同聲地發出一致的悲鳴。

  「既然你們這麼累的話。」秋海糖心疼萬分地向他們建議,「那不如今天咱們公休不開店好嗎?」他們再這樣沒日沒夜的忙下去,而都挪不出一點時間來休息,就怕他們的身體會負荷不了。

  馬上有兩隻手,不約而同地自桌上舉起。

  「贊成。」他們兩個比誰都還想放大假。

  「這陣子你們都窩在賬房裡,會不會是累壞了?」春聯為他們各斟上提神的香茗,也是很擔心他們的身體狀況。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