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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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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下來,他已經很清楚扶蘇的生活習性了,白日裡,她總是窩在屋裡睡覺,有時在他與春夏秋冬他們又吵起來時,她才會懶懶地揉著沒睡飽的眼睛走下來看一看,沒多久,她又會回到樓上繼續睡。然而一到了晚上,她就顯得精神奕奕,像只夜行動物似的,可是她依舊是窩在房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不管他在哪個時辰被噩夢嚇醒,他總能看到她房內的燈火依然溫暖而明亮,緩緩撫慰他被驚嚇的心房。 他一直很好奇,為何扶蘇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雖然這家妓院的生意本來就是差到門前冷落車馬稀的,也從沒有客人上門光顧過,可是她足不出戶的舉動也大怪了,每日將自己關在房裡,她不悶嗎?而她又究竟是在夜半裡做些什麼? 而在這幢偌大的宅院裡,除了樓下的別院供春聯他們居住,住在本院二樓的,就只有他和扶蘇,但樓上仍有數間沒用的空房,任誰都不許進入,就連想打掃也不行,讓他更是好奇她空著那些房間是用來做什麼的。 「叩叩。」就在步千歲滿腹疑惑得不到個解釋時,冷不防地,自他的窗外傳來某種熟悉的聲響。 有人敲窗? 他穿上衣裳走至窗邊,將身子側躲在窗邊尋找敲窗的人,但透過光影,他卻發現被敲的窗子不是他的,而是扶蘇的。 在那株那夜他也曾爬過的大樹上,一個攀在樹上的男人,此刻正敲著扶蘇的窗子,讓滿腔護花熱血的步千歲,直接就聯想到扶蘇的安危,才想過去保護她時,卻看到她笑意盈盈地幫那個陌生男子打開窗,那名男子在扶蘇打開窗後,立即動作老練地爬進去。 慢著,慢著。 他剛剛看到的是什麼? 夜半有男人來敲她的窗,她不但不害怕,反而還笑臉迎人的把男人給請進屋裡去? 而那男人爬樹攀窗的動作,俐落得一氣呵成,像是曾這麼做過無數次似的。 步千歲還沒對這情景懷疑完,他馬上又發現,又有另外一個摸黑爬樹的男人也來敲扶蘇的窗,還在背上背了一袋厚重,以外形來看,有點像是書本的東西,並一如前例地,很快又被扶蘇開窗請進去。 嗯。事情很有趣。 步千歲唇邊噙著一抹笑,倚在窗畔靜看著她房內借著燈火而映照出的人影,他壤心眼地轉了轉眼眸,伸手捉來外衣披上後,立即打開房門去找那個讓他既是著迷又深感興趣的扶蘇。 夜半被敲門,在過了很久後才來應門的扶蘇,小臉上帶點訝異又有著些許不滿的神情。 「這麼晚,找我有事?」她不解地看著這個早該睡覺卻不睡的男人。 步千歲並沒有回答,側身繞過她,逕自進入她的房裡左看右瞧。 「你在找什麼?」她跟在他的身後,隨著他的步伐在房內四處走著。 「客人。」真是奇了,剛才連連爬進來兩個男人,這會兒全都在她的房裡消失無蹤? 她是怎麼藏的? 「客人?」她一臉無辜的模樣,水眸眨呀眨的。 「那些來夜訪你的客人——」不要對他擺出這種無辜的表情,他已經不吃她這套了。 「你太多心了。」扶蘇揚著皓腕要他看清別無他人的房裡,「這哪有什麼客人?」 他也跟著裝出一副傻樣,「這樣——」既然她要裝,他也陪她一塊裝,就看誰先裝不下而露餡。 「好吧。」她忽然又放棄裝傻,對他吐出另一番供詞來,「剛才是有幾個來向我買繡品的男人來過。」 他高揚起劍眉,「繡品?」她這態度。變得也太快了吧? 「就這個。」她兩手捧來一幅幅已完成或是半完成,針功細緻的刺繡成品。 「你每日挑燈夜戰,就是為了做這個?」他的雙眼裡寫滿了深信不疑,還加上了一些疼惜她如此辛勞的愛憐。 「這間妓院收入這麼差,我若是不做點別的來維持,大家都要喝西北風了。」她撫著臉頰悠悠輕歎,「做這個雖然收入不多,但總能補貼家計,好歹也能換得幾兩銀子。」 步千歲笑意可掬地瞅著她的小臉。雖然她眼底下的黑眼圈和滿屋子的繡品都是真的,只是她說的話,不是真的,要是連這種小謊他都看不穿,他就別叫步千歲了。 他端坐在椅上,活像個相信她的說辭後,又求知若渴的人。 「那些來找你的人,他們為何不直接走大門進來?」他敢打賭,等一下會有更多精采的謊言,像滾雪球一樣地繼續滾出來。 扶蘇說得很理所當然,「這裡是妓院,誰好意思那樣直接走進來?」 「不好意思進來,就夜半爬窗?」果然,又一個謊言。 她的表情顯得也很為難,「礙于那些客人的名聲,我只好另辟小道,讓他們從那邊進來看繡品。」 他悄悄指正,「你漏了解釋他們會在夜半來買的原因。」說一個謊又要圓一個謊,她也真是辛苦。 「夜黑風高嘛,這樣比較不會有人看見。」扶蘇淡淡揮手而笑,坐在他身旁為他倒了杯茶,「喝杯暖茶吧,這幾天天冷,暖和了手腳後你再回去好好睡一覺。」 又不是在做什麼雞鳴狗盜的事,為何要怕人看見?步千歲決定不予採信。 不過。她的謊話好象已經因為沒事先準備好,而開始編得不太流暢了,加上她已經做出轉移他注意力的動作,且已說出聽來甚是體貼,但實際上卻是有意打住他的問話趕他出去的言語,他也不好繼續再窮追猛打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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