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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這不應該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我都聽說了。」受不了這凝滯的氣氛,芸湘首先打破寂靜,並努力釋出讓他安心的笑容。

  舒河的兩眼落在她的臉龐上,看她的笑意,緩緩地消失在她的唇畔,再也無法撐持偽裝下去。

  「我知道你盡力了,這樣就夠了……」她痛苦地閉上眼,胸腔裡混和著一種必須舍與捨不得的情緒。

  他柔聲地提醒她,「那孩子呢?你不認為該給他一個機會嗎?」

  「你知道了?」她還不知道懷熾早就說溜嘴。

  「知道。」舒河的大掌覆在她還未隆起的腹部上,「你不要孩子了嗎?」

  「我怎可能不要?」熱淚滑過她的面頰,她心痛地緊緊環抱住自己,「我當然想留住肚裡的孩子,我也想看他平安出生長大……」

  他伸手攬她入懷,「那就別在這時放棄。」

  「聖上都已那麼說了,還能怎麼辦?」芸湘不斷搖首,太過明白他的無能為力之處。

  「逼宮。」尖銳的這兩字,直敲進她的耳底深處。

  她渾身一僵,張大了水眸,「什麼?」

  舒河的表情顯得很平靜,「只有用逼宮這法子讓父皇收回成命。」除了這法子外,恐怕再也沒法讓父皇改變心意。

  芸湘的小臉頓失血色,飄飄然的暈眩感在她的腦海流竄。

  逼宮?用這種大逆不道的手法?她曾經想過的主意中,獨獨漏了這一項,而她不會去考慮的原因,就是因為它風險大、也為人所不恥,而他竟連這屬於叛臣的法子都用上了,可見,他也是別無更好的選擇。

  「你確定要這麼做?」她手心有些抖顫地按著他的胸口,止不住的寒意陣陣湧上她的心稍。

  他捧著她的臉龐問:「還有別條路走嗎?」能想的,他全都想過了,若不是真的別無他法,他又怎會把這手段給端出來?

  她不得不承認,「沒有……」

  舒河靠坐在牆邊,正色地與她討論起細節。

  「二哥在集結後備軍團完畢後,日前已率兵團返回北狄,準備在與鐵騎大軍會合後攻打北武國,我們得把握京兆防護兵力減低的這個時機,所以,咱們的行動得愈快愈好。」

  芸湘蹙著細細的眉,「一定要這麼趕嗎?」這樣行嗎?事前他都已經全盤計畫過了?

  「我們一定要趕在父皇駕崩前逼宮,必須趁京兆還沒宣佈繳械之前就動手,否則一旦父皇駕崩,京兆繳械戒嚴,那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父皇要是駕崩了,那麼逼宮也沒意義,而且到時若是繳械,那他們還能用什麼法子再進行宮變?總不能赤手空拳的去搶皇位吧?

  「慢著……」詫悶不已的她,提出一個重要的問題,「霍韃還沒北上不是嗎?沒有霍韃,事情能成功嗎?」

  他遺憾地搖首,「雖然我已經派人通知霍韃了,只是,他的糧草還未到齊,他本身也還在集結南方兵力,所以恐怕沒辦法在我行動前趕日來。」

  「那……」她愈想愈覺得這風險太大,「你手中有什麼籌碼?」沒有霍韃的支持,他還能用什麼來發動宮變?南內在京兆並沒有什麼兵力可言。

  「雖然南內的水師已被定威將軍接管,但南內水師已經叛離了定威將軍,到時,他們會來助我一臂之力。」在他被軟禁的期間,他就已經派懷熾私下去煽動南內水師了,聽說,東內和西內也做了相同的事。

  「萬一其它三內也像你一樣想這麼做怎麼辦?」他能想到這法子,別人也一定能想得到,就怕……其它三內會和舒河同時行動,或是先一步用這法子捷足先登。

  舒河拍拍她的掌心,「不要緊,其它三內的軍援也都未能進京,因此他們的條件與南內相等,所以成敗的機率都一樣。」三內全只有水師兵力,衛王黨留在京內的兵力大半也被父皇收走了,總合起來看,他們四組人馬實力都差不多。

  「可是衛王黨不同,他們的兵力全都集中在京兆內外。」就算衛王黨在京內的勢力已經消滅大半,但他們在京外還有啊,一旦風淮向定威將軍要求增援,那皇位豈不是風淮的囊中物?

  「我已經把南方通往京兆一帶的路權買過來了,封鎖了土地後,定威將軍應該沒辦法那麼快進京。」雖然說這種作法擋得了一時,擋不了一世,可是只要他能爭取時間有機會到達翠微宮,到時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許能讓定威將軍棄降。

  芸湘一手撫著胸口,掌心底下傳來心房激烈的跳動。

  她不能否認他說得有道理,但她也沒法忘懷在這件事後所必須承擔的風險,或許逼宮這個念頭舒河早就有了,也早已做好在逼宮後全盤的打算,可是天有不測風雲,若是敗了,那南內以及他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是他們所能承擔的。

  「芸湘?」

  「逼宮……」她喃聲地重複這個字眼,半晌,頹然地垂下螓首,「事成了的話,你會成為罪人,事敗,你會被處死的。」就算能夠成功,那也是大逆不道,只怕他要承受一世的駡名,失敗的後果根本就不需要去想,因為,後果就只有一個。

  他拉近她,與她眼眸相對,「我沒辦法等到朵湛開封遺詔,他一開封,若手諭裡寫的新帝不是我,那麼你就得陪殉了,因此在手諭開封前,我一定得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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