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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他的指尖穿梭在她如瀑的長髮裡,找著了她的纖頸,柔柔地按摩著它,希望她能放鬆下來。

  「關於我們的婚期……」她仰起小臉,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聽楚尚任說,他又將婚期往後延了,而這已經是第五度了,她開始擔心,那場婚禮是否將遙遙無期,或者將永遠都沒有等到的那一日,從昨日之後,她忽然好希望婚禮能如期舉行,別再衍生什麼變故,或許只要成了親,那麼她的心也就能安定下來。

  「每年春日都是你犯病的時節,這陣子你身子太虛了,而成親只會使你過度勞累,我之所以會再將它順延一段時日,主要是想讓你先養好身子。」本來他也是希望這次能夠如期舉行的,但看她前陣子犯病犯得苦,他就怎麼也捨不得在她未愈之時,用那極為累人的婚禮再來折磨她。

  「我們真的能成親嗎?」她幽幽地問,水眸裡寫滿了沒有把握。

  「當然。」他理所當然地笑了,笑意裡,藏著等候多時的迫不及待。「這些年來,我一直等待的就是那一天。」

  佳期如夢,真會有那天的來臨嗎?她只怕,當他們終於盼到了時,紅顏已老,他的心已變,而她更怕,紅顏未老恩先……不,道人說的,是思斷義絕。

  吵嚷擾人的人聲劃破池畔的寧靜,也入侵了楚婉的思緒,她回過眸來,循音望向院外遠處,對那些近來愈來愈常出現在襄王府外的人聲有些皺眉。

  楚婉在他的懷中想起身,「外頭那是……」她聽得出來,是那些官員,是那些想將朵湛拉離此地好利用他的野心分子。

  「別理他們。」朵湛的大掌牢牢固定住她,將她壓回懷裡,並不打算去理會那些再度登門的擾人客。

  「他們還是不死心?」她輕扯著他衣襟,揮之不去的隱憂鎖在她的眉心。

  他低聲地保證,「我會讓他們死心的。」或許再多讓那些人吃幾回閉門羹,他們就會打消念頭了。

  「為什麼他們非要拉你進入廟堂?」她真的不懂,聖上所誕的皇子有那麼多,每個都深有才幹,就唯有他遠離政局核心,也從未展現過任何長才,可那些人為什麼還要找上他?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利用價值。」朵湛撫著她的發,慢條斯理地向她解釋,「或許在他們眼底,只要能多個皇子站在他們那邊,也就能為他們多出一股助力,也許這就是我唯一能夠吸引他們的價值。」

  她卻不採信他的話,抬起螓首,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你是不是藏著我什麼?」為了那些人,她已百思不解許多時日,這一次,她要找出困惑她的答案來。

  他挑挑眉,「藏?」

  她沁涼的纖指在他俊逸的面龐上游走,「有時,我會覺得我只看見了一部分的你,其它的部分我卻看不見,而在那些我看不見的部分裡,或許就藏著那些人極力想拉攏你入閣的原因。」

  「你多慮了。」他咧出一抹笑,拉來她的織指一一細吻。「我既無權也無勢,也不像我的兄弟們個個都那麼天縱英才,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小襄王。那些人要的只是我的名而已,在朝政上,我本身並沒有任何實質的用處。」

  望著他親吻的模樣,楚婉很想相信他。

  他說得沒錯,他是和他的那些皇兄弟不同,不攬朝政也不通半點治國之道的他,雖然外頭的人表面上都說他個心地仁善的王爺,實際上在暗地裡譏諷他只會念佛、一無是處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在她眼裡,他卻是這世上最好的情人。

  但,明明他就是個柔情似水的男人,可是那名測字的道人,卻為何說他是火,並有著殺戮的本心?

  她不願去深想,也害怕道人的話將會一語成讖。

  她是個心願很小的女人,她不求他能在政途上飛黃騰達,只希望他能維持現在的模樣,與她一起平淡地度日。因為她太明白,每一座皇城宮井的背後,都是一座陰暗的世界,端看他的手足和眾臣,為了利,在宦海中沉沉浮浮,是如此的艱辛,她就捨不得他也去沾染了一身塵埃,更不想讓他也踏上那一途。

  楚婉伸手攀向他的頸項,將面頰偎進他的肩窩裡,綢密如緞的長髮像張黑亮的網,將他們兩人網羅在其中。

  「答應我,不要加入朝爭,我不想失去你。」看過太多人的例子之後,她知道仕途太艱險多患了,而她更怕他會走失在其中,流連忘返而忘記了她。

  「我永遠都是你的。」朵湛低聲地在她耳邊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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