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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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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急速在那嫣的腦海裡倒退,她記得,從前歲月的某一天,某一天……臥桑曾在她的記憶中出現過。 那個午後,有位年輕的官家子弟,由兩名中年大漢伴著,私下來到她父親的釀廠,在一陣令人害怕的刀光過後,她曾經!她曾收下他的簪子。 「從很久前我就在懷疑這根簪子的出處了。」料俏抬首端詳著那根差點被她偷去變賣的簪子,「像這種雕有龍形的玉簪,平常人家是不許造的,而上頭又能雕有僅次於皇帝的八紋龍,那代表它本來是由太子擁有」 就連落雪的音律仿佛都在空氣中消失了,茫然中,那嫣什麼也聽不清,在她耳畔蕩的淨是那日臥桑曾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我選的是你,從很久前,我就選定你了。 「表姊。」她伸手輕推,「臥桑等你很多年了。」 那嫣恍恍地回過眸來,「等我?」 「這些年來他常在夜裡去探你,總是躲在暗處看著你的一舉一動,可是礙於身分,他始終不能接近你,為了等到一個能讓你進宮的藉口、為了能有今日,他可算是煞費苦心。」她的表姊已經被人監視兼保管很多年了。 「難道說……」那嫣恍然大悟,「皓鑭的事不是巧合?」 「當然不是。」料俏直點箸頭,「是臥桑特地命人偷走皓鑭,再把皓鑭被竊的消息散佈到我耳裡,吸引我這古玩迷去把皓鑭偷來,然後再用取回失物的藉口把你引進宮。」當然是刻意安排,不然天底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她的聲音顯得很幽遠,「為什麼他不樣自告訴我?」不老實的男人,這麼愛藏秘密,就連這事,他也要藏著。 「當然是怕你不相信他」料俏也很為臥桑歎息,「他或許可以強迫你任何事,可唯獨信任這一點,他強迫不來。」 那嫣怔坐著,滿心想著這些年來的夜裡,都有著一雙眼在跟隨著她,近在眼前卻無法靠近,那是種什麼感覺?被身份局限著的人,原來還有他一個。也因此這些年來,他的心,那麼難,而她這個後知後覺和的人,現在才能體會支他的感受。 莫怪他老是愛擁著她,總是愛拉著她的手,或時而伸手碰碰她這樣他也能感到滿足,她還認為他的迷戀沒什麼理智原由,他只是等待了太久。 料俏的聲音不知是何時消失了,回過神來的那嫣想尋找她,的抬首,不見料俏的身影,卻見隔開她好一陣子的臥桑,遠站在殿門內看著她,在他眼底,寫滿了多日來的相思。 在他的皮眸下,她像個圓穹現,再無掩藏也無退路的人。 遲疑地,臥桑朝她伸出雙臂,停留在空中靜候著。 她有些懂,明白他在等待的是什麼,她知道這個善於等待的男人一直在等著她。 擱下手中的縷衣,那嫣筆直地朝他走去,愈走愈快、愈走愈急,直到奔進他的懷中攀住他的頸項,壓抑不住地吻上他,他怔了怔,還以更甚的熱情將她掩沒,結實的雙臂收拔壓緊她,將她揉進身體裡索討更多,那遲來的吻,怎麼也停不下來,而他們只是任由它漸漸地失控。 纏吻中,那嫣仿佛看見了好多個臥桑,有溫柔的,壓抑的,自由的,熱情的,無論是哪一個,也無論黑夜白天的真假太子,她都想緊緊捉住,不讓他再離開。 倘若陷落愛情裡,最終只有兩個下場,不是全部賠盡,就是全贏。那麼,她願賭,只要有他陪伴,她願放棄所有陪他賭下去。 「開宮?」 正在煎茶的那嫣訝羿地擱下手中的茶碗,抬首看著突然作出這個決定的臥桑。 「我已複元得差不多了,再瞞也瞞不過太醫,非開宮不可。」臥桑挨坐在她的身畔,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她身後長長的髮絲。 她垂下眼睫,「那……你又要主政了?」他又要回去過那種日子了?又要勞累地坐在禦案前燃燒他的心神精力了嗎? 「不一定。」他拿走她手中的茶碗,一手將她圈進懷裡,「這要看西內肯不肯罷手。」現在就算他想拿回攝政權重攬朝政,只怕還有一群人不答應。 「刺王是打算穩坐攝政王之位不還位於你?」難道西內的人想在這個節骨眼上頭……來個劉備借荊州? 「不。」臥桑笑得很詭詐,「鐵勒是有回京兆接位,但他一知道我沒死,他就把攝政王之位讓出來虛懸而不去主位,所以西內的人也對他很有怨言。」就算西內的人強行要留下攝政權,但只要鐵勒不去接任,任誰也拿他沒有辦法。 「他為什麼不主位?」她沒想到那麼多人想搶的攝政王,刺王居然不想要? 「鐵勒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我若沒死而他還接下攝政王,這樣朝中的明刀暗槍少不了會沖著他去,所以他寧可讓大夥去猜測也不來膛渾水。」他那個弟弟哪有那麼笨..現在的攝政王之位可是個燙手山芋,接了有壞處、不接也有壞處,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讓出來懸位。 那嫣眯細了美眸,「你……是不是又在算計些什麼了?」又對她露出這種目的深沉的笑,他一定是在暗地裡做了什麼好事。 「是啊。」他絲毫不掩藏,滿面笑意地親了親她的面頰。 「殿下!」轟隆隆的腳步聲整齊地在殿廊上響起,同時也夾帶了三道人聲。 「放開手……」那嫣忙不迭地想與他在眾人面前保持距離。 臥桑不疾不徐地將她拉回懷裡,「別扭扭捏捏了,他們早就知道這回事。」 拉不開他,隨即又被三位剛進入殿內的人見個正著,不知該怎麼解釋的那嫣羞赧垂下蟯首,不敢去面對他們眼底的笑意。 「有消息了?」臥桑心情很好地環抱著懷裡的軟玉溫香一點也不介意他們都看見。 「殿下,南內興慶宮有動靜了。」負責探察情勢的司棋首先向他報告外頭最新的情況。 他挑挑眉,「做了什麼?」南內那群老人能做出什麼來? 「他們打算向聖上建言由震王霍韃代替刺王接下攝政王。」不好了,現在又多了一個皇三子要競爭攝政權了。 「喔。」臥桑淡淡應了應。 離蕭敏感地揚高眉峰,「然後呢?你不會是想置之不理吧?」南內的勢力可不比西內小啊,他還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 他有恃無恐地輕笑,「南內的人愛怎麼做就讓他們去,不過老三是決計不會由南蠻趕回來當攝政王的。」 「為什麼?」納悶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向他求解。 「霍韃沒那個聞工夫當什麼攝政王,若硬是要他當,他說不定會帶兵回來砍了那個叫他當的人。」很可惜南內那票愛謀略的老人們,這次是押錯寶、走錯棋了。 「那……」司棋滿面迷思地搔著發,「攝政主到底要由誰來當?」太子沒接回攝政王、刺王又讓出位來、震王又不願當……難道就一直把攝政權空著嗎? 臥桑朝他們眨眨眼,「這是個猜謎的好題目不是嗎?」 「殿下,你就別再玩了,再不快點把攝政王之位搶回來,這對你日後登基會有影響的。」離蕭根本就沒辦法像臥桑那麼輕鬆,一想到朝權已漸漸的在分割中,他就擔心他們東內將會沒辦法拿回主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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