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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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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窗外的月被薄雲遮掩,有些朦朧,無法投遞光芒。 「赤凰?」流芷晶擔心的看著他,從島上撤回他在香港的總部後,他就一直靜坐著。 「我沒事。」燕赤凰的聲音像是回聲,被緊緊的哀傷追逐,濃烈卻又壓抑。 「不要逞強。」她跪坐在他的腳旁,執起他的雙掌,覆在自己的臉上。 「影尾的情形如何?」他輕撫著她花瓣般的臉頰,淡淡地詢問最後一個撤離火線的影尾。 「我剛去看過他,他受了點輕傷,能全身而退是不幸中的大幸。」 「政司呢?你處理好了?」坐在這裡,他總是會想起這裡的另一個主人,室內的景物並沒有任何更改,但是另一個與他一起共有這一切的主人,卻已經遠離,走得好遠好遠。 「明天火化,今晚我們稍後再去跟他道別。」她合上雙眼,把臉埋在他的掌心裡。 「道別……所有的人還沒有相聚,他就已經向我們道別先離開。」燕赤凰難過的說著,心底不願承認秦政司已經離開人世。 他忽然感覺掌心一陣潮濕,溫熱的淚水濡濕了他的雙手,他攤開手掌抬起她的臉龐問道:「怎麼哭了?」 「這次換我替你流淚,也為自己失去的朋友而哭。」流芷晶的淚水無法收拾,縱使她有再多的堅強,也被失去給打垮。 「別哭,許多人不准我讓你掉淚。」他把她擁進懷裡,細細地拭去每顆晶瑩的淚。 「幸好我還有你,你活著,活在我的身邊。」強大的空虛包圍著她,她在冰冷的空氣裡感受著僅剩的暖源。 「我不承認離別的,你想甩掉我恐怕很困難,這輩子都不能。」他在她的肩頭磨蹭著,喃喃地把話送進她的耳裡。 「記住你的話,一定要遵守諾言。」她吸著鼻子,把淚水擦掉,重新振作精神。 「你帶了什麼來?」他吻吻她的唇,指著地上的牛皮紙袋問道。 「這是影尾托人交給我的資料,它說明了你和政司為什麼會被燕赫挑選領養。」她打開紙袋,取出一份文件,交至他的手上,準備和他開始算他們與燕赫的賬。 燕赤凰怔愣了一會兒,邊打開文件邊問她,「你查過燕赫?」 「每個收養者的野心都藏不住,但是燕赫太寂靜了,曉對他起疑,我也是。」所有的收養者裡都利用被收養的人,就只有燕赫反常的一直拉拔他與秦政司,行徑太足以讓人起疑心。 「燕赫殺了我和政司的父母,然後再養育我們成人?」燕赤凰兩眼緊看著其中一頁所寫的資料,上頭所寫的每一個字,像是燒紅的烙鐵烙印在他的心。 「他也殺了我們所有同伴的父母。」流芷晶坐在地上,眼眸幽冷的望著他。 「我們在找的主謀者就是他?」燕赤凰翻到後來,忍不住撕碎了那一份文件。 「沒錯,是他。」她把所有的碎紙收集起,放在鐵制的小垃圾桶裡,點燃了一把火苗,看著火苗茁壯。 「我們要找的人,竟然就近在咫尺,而我們卻渾然不知。」燕赤凰盯著旋起又旋落的火焰,自嘲的笑道。 「燕赫瞞住事實對你們施以養育的恩德,再以恩人的姿態拉拔你們往上爬,等到最後,你們完成他的願望沒有利用價值時,他便要除掉反成為阻礙的你們,但你不容易對付,所以他第一個找的人就是對他最沒有防備心的政司。」桶內的餘燼已冷,她輕挪開它,轉看眼眸也變冷的燕赤凰。 「你是何時知道燕赫的身分?」若是他也像她有這個想法早點調查燕赫,也許事情就不會有這種轉變。 「來香港前我曾叫影尾調查,昨天報告才出爐,我來不及看,也沒想到燕赫會這麼快就行動,我完全……」她艱澀的開口,分擔了一部分的罪意,但更多的自責心也跟著洶湧而來。 「完全措手不及。」燕赤凰揉著她的發,代替她把話說完。 「如果我……」自責在她的眼底流竄,她雙手放在他的膝上,不知該如何磨滅那份感覺。 「沒有如果,是燕赫一人的錯。」他伸手撫去她眼中的感覺,把她的話更正。 「我知道你把政司當成親弟弟,我多希望我能分擔你的傷心。」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你替我做得夠多了,要負責任的人是我,過去,是我對燕赫太掉以輕心,如果我多防他一點,政司就不會……燕赫他太會掩飾,這十幾年來把我耍得團團轉,我爬得再高,沒想到還是沒爬出他的手掌心。」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是愚人,懊喪、後悔等等的心情紛至遝來,最後凝成一種恨意。 「曉曾經警告我,燕赫是只老狐狸,他比城貴川和流遠伐更可怕。」她該把曉的話時時放在心上的,只是一個不留神,轉眼間就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怎麼能對視他如父的政司下手?他怎麼能這麼殘忍?」這是燕赤凰最不能原諒的一點,他找不到理由來原諒燕赫。 「因為我們都是他挑選出來當他野心的祭品,要不是因為他的野心,我們都不會無父無母的被送至孤兒院。」為了一個強大的野心,要埋葬多少個家庭的幸福?代價或許不光是如此,當燕赫雙手操縱著他們這些祭品的命運時,他又是什麼感覺? 「我曾說過野心是洪水猛獸,他的野心,讓他殘得可以成為一隻虎,政司就是被這只老虎一口一口吞食下腹,連抵抗的念頭都不曾有過。」他還記得政司在發現錯信燕赫時的那種懊悔神色,燕赫把政司的心都打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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