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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韓渥在屋頂上坐了一個時辰,還是沒想到一個具體的好法子,他躺在屋頂上看著天上的星辰,腦海中突然浮現那個儀態萬千、美麗傾城的關弄玉。

  他不知道關弄玉是哪裡不對勁,可是天生的警覺心提醒他,絕不單純是他眼前所見而已。

  她就像一般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都沒什麼異狀,但她的眼神卻讓他覺得很虛偽,而她的笑容有時也過於燦爛了些,尤其她還想知道他來自何處,雖然沒對他窮追猛打的問,但是問得很有技巧,也很懂得什麼時候該收口,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她很像一個人,很像他這個扛著西席先生名號來偷東西的賊。

  韓渥相當贊成同類相吸的道理,他懷疑自己會對這個女人動心,是因為他把她當成同類,都是屬於表裡不一的人,可是他是很清楚自己的真實性格,但他還不知道這個女人葫蘆賣的是什麼藥。

  忽然一股劍氣劃破沉謐的空氣,雖然使劍的人已經將劍氣壓到最低,但躺在屋頂上的韓渥還是發覺了。

  他輕巧地翻了個身,趴在屋角往下看劍氣的來源。

  劍氣的來源是關大小姐,關弄玉。

  正在潛心練劍的關弄玉,並不知道有人正在偷看她。

  關弄玉剛練完一套劍法,手輕輕一送,寶劍自動回到掛在遠處的劍鞘裡,她再揚手,另一柄金刀便被她吸至手裡,任她在掌間舞動。

  韓渥支著下巴輕笑,有趣,一個名滿九龍城的大家閨秀,會三更半夜在院子裡舞刀弄劍?有必要好好研究。

  他耐心地躲在屋頂上看練得正勤的關弄玉,看她劍、刀、槍、棒都使完了後,再接著練拳、練氣,到後來,她甚至學起他當日在應試西席比武時所露的那一招,拿起自己的發簪對空一劃,用內力砍斷了院內所有的花草。

  見到這一幕,韓渥的笑容霎時僵住,再也笑不出來。

  只看過一次就會?

  雖然她的內力沒有他深厚,可是她把架式學得一模一樣,連勁收掌的手法全是模仿他,他忽然有種非常不愉快的感覺。

  他還沒把九龍鼎偷走,他的功夫就已經被人偷了?

  當韓渥還在屋頂上發怒時,關弄玉突然離開了內院,施展輕功躣上另一邊的屋頂,迅速移往別處,韓渥待她離開了一段距離後,才偷偷地跟在她身後。

  其實關弄玉沒有走遠,她只是到了那日的比武場,她繞過擂臺,來到曾被韓渥以手指輕點便砍了的松樹前,並低頭細看了斷成兩截的松樹許久。

  韓渥則藏身在不遠處的樹上,若她又要做什麼。

  關弄玉先是量了量斷松的樹圍後,再走進松林內找到一棵大小和那棵差不多的古松,伸出兩指,學韓渥一樣運勁朝樹身點了一下,古松在她的點擊下震動了一會兒,並沒有斷裂,她再改用五指,這次古松在震動過後攔腰斷裂,她露出不太滿意的表情,動手把地上的斷木砍成好幾截,並踹了幾腳洩憤,又喃喃罵了幾聲後才離去。

  看完關弄玉所做的事後,韓渥覺得自己真的遇上偷兒。

  他那天只有露兩招,迼兩招就全被她偷走,而且還學得一模一樣,他躍至地上檢視被她大卸八塊可以當柴燒的斷松,愈看眉頭皺得愈緊,她的內力不淺、功力十足,斷處都切得整整齊齊,沒有學個十來年功夫是不可能有這種力道,他回想她在內院練的那些功夫,她用了許多門派的武功,八大派的獨門武功她都會,技巧很嫺熟,像是她曾拜過無數名的師父。

  只是,一個富家千金為什麼會精通這麼多派的武功?而且她還會說髒話。

  當那些粗俗不堪的髒話從她的嘴裡吐出來時,他還以為自個兒聽錯了,這個女人和白天那個秀麗溫柔的千金小姐完全不一樣,簡直是換了一個人,她還很粗魯地踹了無辜的樹幹好幾下,把她在他心裡的大家閨秀的形象徹底破壞,也讓他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

  現在他不但知道自己的功夫被偷,還知道被騙了,被一個表裡不一的女人騙了兩天,雖然時間很短,但他想到被人耍了兩天,他就心有不甘,向來只有他嵐霞堂堂主能偷和騙,這個女人卻欺負到他的頭上來。

  韓渥終於明白了他會覺得她像是同類的原因,因為她根本就是同類,而且她還占了他的便宜,如果他不把它討回來,他會覺得很對不起自己。

  ***

  次日,韓渥不斷地告誡自己要忍,雖然有滿腦子想興師問罪的念頭,但他決定先探清楚那個人前人後兩個樣的關家小姐。

  原本執筆書寫乾坤方位的關弄玉,在韓渥死盯著她的手快半個時辰後,忍不住出聲問他,「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的手?」

  「我覺得你握筆的姿勢很奇怪。」他語氣平平淡淡地,沒什麼異樣。她那雙青蔥玉手,怎麼看也不像是昨晚把樹砍了好幾截的手。

  「會嗎?」她偏頭看著自己的手,這種握筆的方法可是名師教的,哪裡怪了?

  「你下筆力道十足。」韓渥湊近她的身邊看她所寫的字,她的字穩重有力,不像平常女子所寫的。

  「我已苦練許多年,下筆的力道自然會較常人有力些。」有外人在便會自動演戲的關弄玉,習慣性地說著謊言。

  「練字能讓手掌生繭?」韓渥拿走她的筆,握住她的手腕翻開她的掌心,用拇指輕撫著她掌內不易察覺的細繭。

  「先生,這樣握住一名女子的手,有違禮教。」關弄玉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差點想把手抽回來賞他一拲,好不容易她才穩定了心緒。

  「我只教授知識,不包括禮教。」他調笑地說,想看自己能不能把她的真面目逼出來。

  「孔夫子不說禮嗎?」她馬上裝成小媳婦般低垂下頭。韓渥決心不再受她的愚弄也絕不受騙,他執起她的掌心輕吻了一下,曖昧地靠在她耳際道:「我不學孔老夫子的東西,所以你也不必學,我來教你一些其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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