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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單身至上就註定得勞碌奔波,既是生在紫冠府這種商務世家,他也只好看被認命些。

  「二爺,硯蘭城到了。」原在朗讀詩冊的小廝,揭開車帝一隅,揚聲打斷步熙然的重重歎息。

  步熙然捂著愈來愈痛的兩際回想,那個生來就愛折騰他的孿生弟弟步千歲,可能巴不得他跑斷兩條腿,故意將他出府後所有的行程都排得密密麻麻,連喘口氣的時間也不留給他,依照一路上的慣例來看,這個商業大城硯蘭城大概也會有一大堆差事等著他去辦。

  他眼裡不帶絲毫希望,「千歲為我在硯蘭城安排了什麼行程?」

  「這些都是三爺所安排的。」小廝站直了身子,將他在硯蘭城的摺子本高舉過頭,讓從頭至尾都排得滿滿的行程表垂掛拖至地板上。

  步熙然忍不住掩臉悲歎,「存心和我過不去……」

  「這是四爺托你收賬的府邸。」小廝在他沮喪的心情還未恢復時,又拉長了另一本人名也寫得快擠不下的摺子給他看。

  步熙然愈看愈想捶心肝,「那小子被千歲給帶壞了。」

  「而這個,是步爺要你前去硯蘭城拜會的商府名單。」小廝還未撤走長長一大串的摺子,禮務坊管事再接再勵地遞上厚厚一大本摺子給他。

  「拜會?」步熙然的眉心抽搐個不停,「我大哥他是借機叫我去相親!」

  「二爺,我有義務盯著你去。」禮務坊管事才不管他要去做什麼,只管得盯著他去執行。

  步熙然冷冷地指著他的鼻尖,「出了家門後,上至商府下至茅房,你這尊門神有哪個地方沒跟著我去?」

  正當步熙然想痛快地一吐怨氣,保持緩慢前進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將車內措手不及的人震得東倒西歪。

  「何事停車?」禮務坊管事一手扶正坐姿不雅的步熙然,一手掀開車簾問向前頭的馬夫。

  馬夫的聲音傳來,「前頭的百里府有喜事,咱們的車馬過不去。」

  「喜事?」從出府以來,他就從沒有機會好好歇息娛樂一番,說不定去湊湊熱鬧也比在這兒唉聲歎氣來得好。

  下車去問得比較清楚的小廝,在打探完消息後回來車上向他報告,「聽說是硯蘭城第一大府百里府要為府內的三小姐拋繡球招親,二爺,你說咱們要不要在這兒等等?」

  「這個有意思。」步熙然撫著下顎輕笑,決定去看看拋繡球拍親的熱鬧陣仗,順便去瞧瞧是哪個倒婚鬼會接到那顆大紅繡球。

  「二爺?」小廝楞楞地看他身手矯健地躍下馬車,臉上還掛滿了懶洋洋的笑意。

  「我去溜達溜達,路通之前,你們都留在這兒看著,我去去就回。」步熙然咧笑著嘴向他們指示,並且在說完之後拔腿開溜,在人群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禮務坊管事看到步熙然已開溜,怏怏不樂地扭頭看向沒去阻止的小廝,「你想,二爺會不會是想。

  趁機甩掉咱們?」

  「很可能是……」小廝輕刮著臉頰又抱歉又愧疚地向他賠不是。

  「快追!」

  位在百里府的棲臺上,百里季心神不寧地翹首仰望府內最高處,一身喜氣洋溢的紅袍正與他蒼白的臉色相反,在樓上等了許久後,一見到也是身著喜袍的二兒子就上前詢問目前最新的情況。

  「飛煙人呢?」外頭都已是人山人海了,他們府內要拋繡球的那個女人到底是捉到了沒有?

  百里飛霧捧去滿額的汗水,「我已經派人把她架上樓了。」

  從昨兒個晚上就消失不見的寶貝女兒雖然架回來了,但百里季心裡還是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深怕他的小女兒還會再擁出什麼樓子來,尤其外頭來的人數壯觀,要是等一會兒又出狀況,那場面就不只是難堪這兩個字而已。

  百里季憂心件件地問向一臉自信滿滿的百里飛霧。

  「飛雲不在,你一個人壓得住飛煙嗎?」大兒子出門治公去了,如今只剩這二兒子在家,誰知道他克不克得住那個逃心甚重的小女兒?

  「由經驗中記取教訓後,我相信這回一定壓得住她。」百飛霧抹了抹臉龐,信心十足地握緊了雙拳。

  「上回幫她招親時你也是這麼說。」有信心雖然很好,但就不知是有沒有實力。

  想起屢屢不成功的往事就覺得可恥的百里飛霧,咬著牙喃喃地低吼。

  「這回我出動府中五十名頂尖的武師壓陣,諒她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來!」有五十個武藝高強的男人盯著她,就算她有通天的本領也插翅難飛。

  「若是飛煙要性子不拋繡球,咱們又該怎麼辦?」百里季想著想著就開始預想最壞的局面,失敗感甚重的他先做好防範于未然的心理準備。

  百里飛霧扳著拳頭低聲咆哮,「她要是敢不拋繡球,我就一腳將她踹下樓讓她自個兒去找個新郎嫁!」再嫁不出那個小妹,就把她給扔下樓去,誰要是撿到了就讓他帶回家。

  「唉……」百里季撚著雪白的長須自傳不已,「為何我百里季要嫁個女兒會這般困難?」硯蘭城的第一大府百里府,說人才有人才,論錢財有錢財,前前後後兩次為子娶妻的婚事他也都辦得風風光光、容易順利,獨獨要讓唯一的閨女出閣,像是遇上了天大的困難般,不但府內搞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還沒有一次的招親能夠將小女兒順利嫁出去。

  百里飛霧內心沉重地拍著他的肩,「爹,問題不是出在你身上,而是出在你那個不肯嫁人的女兒身上。」

  「這個她不嫁,那個她也不嫁,她到底是還想留在家裡吃幾年的白米飯?」

  百里季又悲又歎地問,就怕小女兒會在家裡頭晃掉一輩子。

  「你放心,我有把握會成功的把她嫁出去。」

  「真能成功就好了。」每次他在招親之前都對這兩個兒子有信心,可是在招親之後都對他們的無能為力大感灰心喪氣。

  「老爺、少爺,大事不妙了!」

  百里季眼眉問的頹喪還未散去,在趕來通報的家僕奔上樓時,他的心情又直直地往下掉,大約能料到他的小女兒又在人前給他們百里府難看了。百里飛霧兩手環著胸,臉色難看地看向如熱鍋上螞蟻的家僕,「看守小姐的武師們又讓小姐逃了不成?」

  「不,小姐沒逃,而是小姐她……她……」還在換氣的家僕拼命搖著頭,一手直拉著百里飛霧的衣袖要他快點移駕。

  百里飛霧的眉心瞬間經成一條水平線。

  「飛煙她做了什麼好事?」不過是拋顆鏽球而已,她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顏面已被丟去大半的家僕掩著臉,「時辰到了,小姐不但不肯拋繡球,還將繡球扔在地上踩,讓台下所有欲求親的賓客們,都看著那顆繡球被她糟蹋……」

  百立季忍不住仰天長歎,「知女莫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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