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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不想。」飛煙轉過眼看向他的眼瞳,簡單明確地告訴他。

  步熙然的眼眸動了動,唇畔掠過一抹笑意。

  她與他的不同點,就在她不管是熟人或是陌生人面前說話的方式都一樣,也許是因為年紀輕,所以不懂得該怎麼防人,也正因如此,他看見她最真的一面,生氣、歡喜都寫在她的臉上。

  「我們該怎麼辦?」飛煙不怎麼反對他這種不具任何意義的碰觸,仍舊將他當成初識之時,那個與她心願相同的逃婚同伴。

  步熙然在她感情受挫折的嗓音下,終於打起精神來思考他們目前的處境。他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長鏈,再飛快地回想步千歲說過的每一句話。

  「唯今之計……」他撫著下巴,「只有共患難了。」

  「請你說說共患難的具體法子。」見他似有主意了,飛煙忙不迭地靠在他的身邊仰起興奮的小臉。

  「一是依圖找出第二把鑰匙,二是溜回紫冠府偷。」步熙然輕點著她的眉心,有風度地把選擇權交給她,「由你選。」

  「他們絕不可能讓你輕易偷到對不對?」飛煙揚著黛眉,慎重無比地向他請教。

  步熙然戀戀地拉回眼神,心不在焉地阻止心頭紊亂的思考,朝她露出了笑容。「

  「完全正確。」

  「我選第一條,就算翻遍金陵城,我也要把它翻出來!」雖是不太明白步熙然為何而笑,她還是握緊了掌心,字字有力地說出要找到第二把鑰匙的決心。

  步熙然泛著笑,靜看著她充滿活力的面容,愈來愈對這次由逃婚演變成「逃難記」的遭遇感到期待。

  他默不作聲地掏出懷裡的地圖,聚精會神地看上頭步千歲所寫的謎話,並且將所有繪在上頭的圖案慢慢地在心頭翻譯成文字。

  「照這地圖看來,我們勢必得翻遍整座金陵城。」

  她楞楞地眨著眼,「範圍具有這麼廣?」

  「千歲將記號佈滿了整張圖,雖然沒確切地標明是哪些地點,但提示都說明了他要咱們將金陵城給翻過來。」步熙然指著地圖裡四處分散的記號,讓她看清楚他們要從城外開始找起,一直找至城內最遠處。

  「提示?」飛煙對他隨手指到的圖形皺彎了眉,「這也算是提示?」這種像污漬的小圖就是步千歲給他的提示?

  步熙然不滿地彈了彈那張地回,「這裡頭的提示有些是我還沒敲定生意的行號,有些是我上任紫冠商人後遲未去拜會的商店,千歲畫這些東西的用意就是要我邊找鑰匙邊工作。」

  「工作?」

  「紫冠府旗下有五大獲利行業,分別是錢、典、絲、茶、煙,而這五種行業和要我工作的地點,全都畫在這張圖上頭。」步熙然淡淡地向她講解。

  「我看不出來。」那張地圖被畫得像是天書一樣,裡頭只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圖案,而地圖邊又寫了一百組完全與鑰匙風馬牛不相及的詞句,他說的什麼行業和地點,她根本就沒在裡頭看到。

  「就舉這株蘭花來說好了,五大行業裡它代表的是絲。」步熙然搭著她的肩頭,指著地圖裡頭一株小小的蘭花進一步詳解,「千歲畫這株茂蘭就是要我去熾造府的蘭盛坊收下一季的織貨訂單。」

  飛煙頓時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晶亮的眼眸打量著這個出身於商務世家的男人。

  「那個小人畫一株蘭花你也看得懂?」由一朵花他可以瞭解步千歲要他做什麼?他的領悟力太高強了!

  步熙然理所當然地挑著眉,「不懂怎麼做兄弟?」步千歲這次出的題目還算簡單了,還沒畫些看不懂的鬼畫符找他麻煩。

  「你快看看哪處有鑰匙。」

  步熙然翻著白眼,「千歲不笨,他也絕不會畫上去。」

  「換我也來找找。」飛煙不死心地趴在地圖上,張大之雙眼認真地辨認那些帶有玄機的小圖。

  「別找了,總之我得——一去這些地點都找過一遍,千歲不可能在大費周章的弄來這玩意後又輕易放過我。」步熙然扶起她的肩,要她少浪費一些眼力。

  但飛煙還是一頭栽過地圖裡去,對圖形看了好一會兒後,又興奮地對他揮著小手。「這一旁的馬蹄又是指什麼?」這個馬蹄圖案不像其他的小圖分散,反而都圍繞在外圍,這麼特別,一定是重大線索。

  步熙然淡淡地撥了她一盆冷水,「那代表這一路上有很多人馬追著咱們跑,千歲在圖上將馬蹄畫得四處都是,可能就是想告訴我,假如我們的腳步不快點而被人追上了,他可不負責。」

  她的小臉垮了下來,只能把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

  「你千萬別告訴我,你也會跟我一樣栽在他們的手裡頭。」

  「目前已經栽了,你最好早點看開些一。」步熙然很遺憾地對她搖首,並且建議她快些懂得什麼叫認命。

  飛煙止不住滿心懊悔的喃喃自語,「早知如此,我就不往東跑來金陵了。」

  「早知如此,我就不多事去看人拋繡球了。」

  步熙然感歎得比她還要多。

  飛煙垂著眼眉,與他肩並肩地歎息,樹蔭下涼爽的清風拂上她的小臉,秋蟬在林間的悠然鳴唱聲像首催眠曲,令忙了一早的她放鬆了緊繃的心神,一隻眼被涼風吹得不由自主的閉上,頻頻地點起頭來。

  步熙然看出了她困睡的模樣,善體人意地將肩頭借給她棲靠,而把他視為自己人的飛煙,也不客氣地打起小盹。

  他揉著她的發輕語,「你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能夠靠他這麼近,有生以來除了他的兄弟外也沒有別人了,但是她卻能夠讓他絲毫不介意的貼近。

  「我是女的。」飛煙靠在他的肩頭答道,雙眼都困得快睜不開了。她的恬適純淨面容總像一道會吸人目光的魔咒,步熙然不受拘束的指尖滑過她的發,輕輕巧巧地劃過她微偏的臉龐,在他的指尖下,那色澤白皙的面頰仿佛一塊上好的美玉,滑嫩的觸感使得他留連不去,她安然合上的眼簾透著讓人又愛又憐的朦朧,而她微張的唇瓣則更似一種誘惑。

  步熙然的眼眸徘徊在她的身上,注意到了她確實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跟他困在一塊的大美女。

  步熙然低首望著她美麗的容顏,眼眸間不禁充滿笑意。

  有這麼美麗的女子伴在身側,若是不好好把握就枉為男人了。

  他靠在她的耳邊低喃,指尖悄悄地滑過她的唇瓣,「你的確是個女人沒錯。」

  飛煙直視著他的眼眸,對他眼底的迷醉楞了一會兒。

  這種眼神代表什麼意思?為何他眼底帶有滿足感?他剛才不是還說她像是他的兄弟嗎?

  愈看愈覺得他的眼神不對勁,她的心頭跳個不停;紅霞直漫上她的臉龐,她連忙推開他的肩不敢再把他當成同伴,在心底直怪自己怎會忘了他也是個男人。

  她自他的身邊撤離了老遠,與他隔著一段距離嚴正地聲明。「我們先說好,有這個東西在,這一路上你可別趁機占我便宜。」都怪逃難使她累昏頭了,忘了也該防防這個不熟識的男人,才會讓他的手老是沒規沒矩地滑到她的身上來。

  步熙然不懷好意地朝她笑,冷不防地扯緊連擊著他們的長鏈,讓她連人帶鏈地撞進他的懷裡。

  「例如這樣?」他再低下頭笑問那個被困在懷裡的女人。

  飛煙指著他大叫,「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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