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綠痕 > 鳳凰闕 > |
| 三 |
|
|
|
封貞觀深吸了口氣,他必須記住她,他得記住這個贈血繪龍的女孩,雖然。他也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做,可是在心底的這股衝動就是不受他的控制,讓他的眼眸不斷地徘徊輾轉在她那小小的臉蛋上。但他並不想去探究那股衝動的原由,他只想跟著他的感覺走,他只想記住這個鳥兒似的女孩,或許有朝一日,他可以看見她飛翔時的模樣。 老方丈深厚的聲音忽地響起,「好了,可以帶她走了。」 「走吧。」初時帶她來的小沙彌,再度微笑地牽起她的手。 若笑依依不捨地看著那條美麗的青龍,再三地回顧封貞觀,才隨著小沙彌走了幾步,她又回過頭來。 「我還會再見到你嗎?」 封貞觀朝她搖首,「我不知道。」 「那……」她皺眉地想了好一陣子,然後笑抿著唇,指著自己的手臂。「將來,我帶著這只鳥兒來找你好不好?」 「好。」望著她的笑靨,封貞觀不假思索地答應她。 「一言為定喔。」若笑與小沙彌一起步入風雪裡,邊走邊回首含笑地要他保證。封貞觀不舍地目送她遠走,在唇邊喃喃應許, 「一言為定。」 那年冬日,封貞觀十九歲,凝若笑方才八歲。 十年後。 朝中局勢如波濤詭橘多變,自八陣圖即將浮世的消息遍散了後,朝中兩大派人馬紛紛摩拳擦掌,對那可以扭轉乾坤、改變世局的八陣圖都勢在必得。 屬於太子益王心腹的相國司馬拓0,與效命于二皇子嘯王的戶部首輔大臣段凌波,這兩者各憑待著權位,在朝中較權較勢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但在八陣圖的事如野火般燎燒了整座皇家廟堂之後,這兩班人馬也由私底下的較勁轉而浮上了檯面,變成了割據一方的相互抗衡戰。 嘯王奪嫡謀位的企圖心眾人皆知,但太子不斷拉攏人脈、籠給後宮、借權對嘯王削勢的動作也頻頻不斷。而素來不問政事的三皇子亮王則置身事外,對朝中權政之爭不聞不問,並無奪位之心。 太子的首位謀臣,也就是司馬拓拔,這些年來,他身為相國,同時也身兼六部裡的吏部首輔大臣一職,手中 擁有數之不盡的謀臣與權職,但嘯主手下的頭號猛將,戶部的首輔大臣段凌波,則緊握住了整個皇朝的經濟命脈。 六部中剩下的四部裡,兵部首輔大臣宮上邪。工部首輔大臣雪掠空、刑部首輔大臣封貞觀,以及禮部首輔大臣戰堯修,這四者則是處於中立的地位,不偏向任何一方,也不接受任何一方的招攏,一直處於觀望的姿態,因此太子與嘯王之間兩派人馬的奪位之爭,目前仍是勢均力敵。 成者王,敗者寇。在這風雨飄搖、人心惴惴不安的時局裡,沒有人知道孰強孰弱,更沒有人知道,到底最終會是誰坐上那把九龍椅,只手掌握天下霸權。 距離八卦玉浮世重見天月的那一日愈來愈近,司馬拓拔尋找八卦玉的舉措也愈來愈積極,派出尋找八卦玉的人馬也日漸增加。而八卦玉裡目前已知雲玉在雲掠空的身上,蛇蟠玉在宮上邪的身上,飛龍玉則在封貞觀的身上。但雲掠空與宮上邪皆已表態拒絕將玉交給司馬拓拔,而飛龍玉,即使所有的人都知道它在封貞觀的身上,整個朝野欲奪八卦玉的人,卻沒有一個敢自封貞觀的身上奪取。 只因他為人不正不邪,殺人如麻。 封貞觀這位忠臣之後,他的征途之道,仿佛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牽領著他,拉著他平步青雲直踏進廟堂之內,拉著他升至朝權的頂端、政權的核心,就連皇帝也對他公私分明、不枉不縱的行事做風欣佩於心,對他惜才愛才不已。想當然耳,在朝為官者自是不會放過這位皇帝跟前的紅臣,巴結、拉攏者數之不盡,莫不想能拉近與他的距離,就只為貪圖個利字。只是封貞觀卻是個六根不動、七欲不生的人,什麼也動不了他的心。 軟的、硬的話不通他的耳,威脅、恫喝他看不進眼底,朝中的明槍暗箭,他有招接招,並且加倍素還;賄賂他的,他審;說項的,他判;苦苦求情的,他置之不理;私下派人欲除掉他的,他先發制人反先除之……他的世界裡,除了是與非之外就是盡忠,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這年秋日,奉旨南下巡訪視察民情的封貞觀,在中秋過後,視察的腳步來到了益州。 封貞觀安坐在益州道台府內的審判大殿上,挑著眼,冷冷地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拜帖。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些拜帖,思考著在益州這裡,將又有多少想拉攏巴結他的高官們,正準備以各種名義來邀請他,並借機籠絡。 他再將視線拉至他正在判審的案子上,伸手翻了翻呈在他桌上的訴文與狀表,對這椿官宦子弟仗強欺弱的刑案,在心頭很快就有了決斷。 「大人,關於這件案子……」益州知縣搓著手,小心翼翼地問著那個看不出喜怒神情的封貞觀。 「死案定讞,打人天牢,秋後處決,不許翻案。」封貞觀合上狀表,慢條斯理地說出審斷,並且用一雙炯亮的眼,直盯著知縣的臉龐。 對這種判決震驚不已的知縣慌忙脫口而出,「但這個人犯可是郡令的獨子!」 他冷不防地問:「你收了郡令多少好處?」像是被捉到了小辮子,知縣一時語塞,漲紅了臉不置一詞。 封貞觀自唇邊逸出一抹冷笑,將雙掌把按得喀喀作響,「我不管你收了多少銀兩,也不管還有多少人收賄被買通,總之秋決後我要是見不到人犯的人頭,我會親自將它砍下來。」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