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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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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非感覺到她的緊繃,一雙大掌柔柔地拍撫著她,試著讓她放鬆,不願她在心底與自己交戰。但左容容卻因他貼心的舉動更加仿惶,心頭狠狠地墜下又騰起,在他懷中遲遲無法動手。 衛非見她一這地沉默,於是故意跳了個話題,想讓她緊繃的心神緩一緩。 「夜色很美,你挑的地點真不錯。」他一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一手遙指天際,讓她看難得一見的滿天清亮星辰。 左容容將臉頰靠在他的掌心,「這個地點是你挑的。 這五年來,你每個月都在這山頭上等我不是嗎?」他月月都在這座山上等她,她特意挑這座山叫他來,也是經由他的提點。 「我是故意在這兒等你來找我,我怕你會找不著我而誤了我們的約期。」衛非下意識地摩箏著她的粉頰,想起了往年他每月在這座山頭上的等待。他在這等了五年,今晚在這座山上,他與她之間的約期終於得告一段落了。 「為何你要選在喪神山上等我?」左容容柔柔地問他。 衛非低首在她的唇間呢喃,「因為只有這座山能喪神,只有這座山才能讓不該逗留在世間的神死。你我如果要分個生死,就得在這座山上。」 左容容將唇輕軟地貼上他的,心中沒有激情欲念,只想留住他的這一個吻:衛非也淡淡地吻著她,仿佛在吻一朵嬌貴的花朵,氣息淺淺緩緩的索繞在她的臉龐,將她唇間撩人情思的香氣納進他的唇裡,芳香的氣息在他的心底蕩蕩漾漾,像一波波沉定在他心底最深處的漣繞。 左容容環住地寬闊的胸膛,仰首凝睇著他唇邊那抹滿足的笑意,伸出素指撫著他的唇,為他神傷的問:「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喪神山上,神的生死均無法左右人世,你若不幸喪生於此,你之前以命為大唐所設的護印。鎮住的六兆全都將因你死在這山上而破除,我要滅世也不再是個難題。」 「那你也得能夠把我困在這山上,並且讓我死在這裡才成。」衛非輕吮著她的手指,眼眸中淡淡地閃爍著情意。 她搖首苦笑,「若沒把握能把你困在這,我還會故意叫你來此?」也許他不知道她有什麼本事,或者他是知道她有什麼本事而故意裝作不知,現在她已經不想再去探究他的心機到底有多深沉了,她必須親自證明給他看。 衛非平緩的氣息忽然一窒,千針萬縷的疼痛竄至他的胸口,又狠又急地侵蝕他的心脈。他不動聲色地悄悄為自己把脈,發現體內的毒比預計的時間提早發作。 「讓我看看你能將我困在這兒的手段。」為了避免她看出他的異樣,他扯出笑容輕推開她,一副等著欣賞她有什麼本事的模樣。 左容容愣了愣,沒料到他會催她。她定定地凝視他一會兒,依而照他的話,轉身走向身後的觀日樓,揚首看著五條蟠刻在石柱上的石雕巨龍。 現日樓裡的五條巨龍,造形和色澤與尋常所見的石刻龍往皆不同,而在龍首之處,它們也不同於尋常繪點出雙眼的龍,每一條龍的眼眶裡皆無眼珠。 左容容走進觀日樓裡為文人所設的書齋,尋來筆墨並將筆勻勻地吸滿墨水。執著筆走出書齋,她回首望了衛非一眼,輕盈地騰躍起身,在五條巨龍的龍首一一為它們點睛開光。 五條巨龍在得到了雙眼之後,同時也被賦予了生命紛紛被往而出,昂首舞爪地飛出觀日樓,飛上雲霄,在天際盤旋了一陣,又急急地往山腳下飛去,分別盤踞在喪神山人口處的五根石柱上。 衛非看著她為龍點睛、略微訝異她竟也學過這一門只有他這個鬼穀子.傳人才知道的神法。 「很眼熟的手法是不?」左容容走出現日樓,站在外頭的臺上望著他訝然的臉龐。 「盛神法五龍?」衛非豈只是眼熟,他還可以直接說出她施的是什麼法。他很好奇她怎有法子學到唯鬼穀子傳人才能學到的七項神法之一。 「沒錯,正是鬼穀子所著陰符經裡的第一法……盛神法五龍。」左容容垂下眼睫,施了法之後的小小臉蛋變得蒼白似雪。 「你用陰符來盛哪個神?」衛非撫著她蒼白的臉龐問,「是你,還是我?」 左容容往後退了幾步,伸手招來一隻鳥兒,閉眼在鳥兒身上以指畫了一陣,又揚手讓鳥兒振翅飛去,不一會兒,山上鳥聲四起,眾多的飛鳥在那只鳥兒的帶領下,也與五龍一般朝山下飛去。 「你說呢?」她在施了法之後才反問。 「散勢法勢鳥」衛非輕易就看出她又使了陰符裡的神法,不禁對她有了不同的評價。 左容容點著頭,「我得感謝你讓了我十年,這十年來,我學了很多。」為了今晚,她十年來苦學過的東西太多了;可是她在十年前並不知道自己會是在這種情況下,使用她所習得的神法。 「這兩法的目的在盛你而鎮我?」衛非終於明白她為何說有把握能將他困在這山上。 「我不得不。我找不出其它的法子來鎮住你。」他的本領高出她太多了,若沒有同時用這兩種神法,她對他根本就束手無策。 「用了盛神之法,是因你願成為神救世?」衛非不擔心自己會因她所施的法而下不了山,反倒很在意她的心意是否改變了。 左容容遺憾地閉上眼,「不,我是要加強一己之力後,再滅了你這個阻撓我的神。」 「你真的已無心於我?」衛非的聲音忍抑地緊縮,拎起她低垂的臉蛋,細看她眼底的愁惻。 「我不能再愛你,而你愛的人,也不是我……」她硬咽地別過臉,他立即將雙手在她的腰肢上收攏,讓她貼在胸前。 衛非輕聲長歎,「為何你會認為不是你?」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是他在無意間又使她誤會了什麼嗎?「你為了救那個女人都可以捨命救世了,怎會是我?」左容容難忍妒意地迎向他的歎息,想到他心底還有一個女人,她就心酸和不平。 「你這雙眼看透了人世的苦難,怎麼會看不清楚我的心?」衛非好笑地捧著她的臉龐問,這才知道她是在吃醋,而且吃錯醋了。 「我根本就看不透你……」左容容沒有心情看他的笑臉,微怒地舉拳捶打著他的胸膛。 衛非握住她不痛不癢的粉拳,斂去了嘻鬧的笑臉,正色地問;「我已依言來這座山上了,你是否也該依言服解藥?」她要他上山,他已經來了;她要他下不了山,他也讓她去施法;現在,該輪到她實現她的保證。 「為什麼你那麼堅持要我服解藥?」左容容狐疑地問。她原本就對他反復的心態有些懷疑,在他又提起之後,她的疑心更重了。他為何那麼在乎她的性命,反而不救自己?衛非聳聳肩,「我說過,你比我還重要。而且我若是毒發身亡,你剛好可以省了殺我的那道手續。」 「沒有別的理由?」左容容不相信,認為他還是有事瞞著她。 「有。」衛非老實的點頭,但只肯把話說一半。 「是什麼?」沒得到完整答案的左容容不死心地要他把真心話說出來。 「山下好象有人來找我了。」衛非朝她徐徐一笑,轉首往山下看去,藉此打住她的問話並轉移她的注意力。 「是藺析他們趕來想救你。」左容容曲指一算,發現她在蘭析他們宅子前所設的陣破了。 衛非撫著下巴,「難得他們幾個的腦袋變靈光了。跟我在一起五年,他們總算也學到了一點皮毛。」他還以為他們想不通他出的謎題,也無法破左容容的陣出宅,沒想到他們卻能解謎破陣而且趕到山腳下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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