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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當你們要打狗時,記得要像這般打,知道嗎?」揍完了韋駒,樂毅還很有教學精神地對台下的士兵們詳盡地解釋。

  「知道了!」台下的士兵們痛快地鼓掌,大聲點頭應和。

  「你……你說我是狗?」忍著疼痛勉勉強強抬起頭來的韋駒,雙眼寫滿怒火,瞪著在人前侮辱他的樂毅。

  樂毅咧著白牙徐笑,「我是在說我家的那只小黃,我向來就是這麼教訓我家的狗。」

  看韋駒被揍得站也站不起來,胭脂雖然很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得太大聲。她對台下的士兵們眨了眨眼,示意他們也學她忍著,不要讓肚裡的笑蟲跑出來。

  「派人抬韋參軍回去養傷,如果他中途斷氣的話,就直接抬去給韋元帥收屍。」

  她朝校尉彈彈指交代。她敢斷定,這個韋駒又要在病床上躺一陣子了。

  「是。」校尉掩著已經笑咧的嘴,招手叫人去抬走趴在臺上的韋駒。

  揍完了韋駒,樂毅的心頭痛快多了;但當他看見胭脂受傷的右臂正淌著血,心情轉眼間又變得惡劣。他走至她面前,捉緊她的左手強制地拉著她。

  「走。」她還在這兒站著?她知不知道她正在流血?

  胭脂莫名其妙地被他拉著,「去哪?」

  「回帳。」樂毅對她扔下一句話,然後對台下張大眼看他這種大膽行徑的士兵們微微一笑,拉著她就要走人。

  胭脂硬扯住腳步,同時甩開他的手,不肯與他在大眾面前如此親近,站離他遠遠地與他撇清關係。

  「你受傷了。」手長腳長的樂毅輕鬆地就將她拉回身邊,無視於她臉上的暗示,眼底只看得見她手臂上的傷。

  胭脂氣不過,又扳不開他握住她的大掌,在人前與他拉拉扯扯的,使她的臉蛋又開始不聽話地泛紅。

  「又沒什麼大不了,這種小傷是家常便飯。」她小聲在他身邊說著,拚命想辦法掙脫。

  「我從沒讓女人吃過這種飯。走!」樂毅沒得商量,執意拉著她走下校武台。

  「樂毅,不要拉著我……」胭脂紅著臉蛋又推又拒地走著,頻頻回頭向那個站在臺上什麼事也不做的校尉求救。

  「右將軍受了傷,今兒個由你代為監督操練。」樂毅轉頭向校尉下達指示,一手握緊胭脂掙扎的腰身,便把她拖離武揚。

  「是。」校尉含笑點頭,與台下那票都想將他們送作堆的士兵們,一塊兒目送樂毅將他們的胭脂將軍架走。

  一被樂毅捉回帳內,胭脂就甩開他放在她身上的兩手,向這個削盡她面子的男人發火。

  「剛才那樣把我拉回帳,你有沒有考慮到我的顏面?」他做事都不用大腦的啊?

  在那種情形下拉走她,別人會怎麼想?

  「我要看看你的手。」樂毅將她按在椅上坐好,也不管她是不是又在發火,直接拉高她的衣袖察看她的傷勢。

  她白耦色的玉臂雖沒被韋駒的釘形暗器射穿,但手臂上卻有長長的一條傷口。

  樂毅愈看愈是皺眉,不但覺得很心疼,而且心頭泛著一股難言的熱氣,把他的心頭燒得好熱好燙。

  胭脂無所謂地拉下袖子,「用不著,擦點藥酒就成了。」從軍的人有哪個不曾受傷?小小一道傷口而已,隨便擦擦就行。

  「你是個女人,這種傷怎可以用藥酒隨便擦擦?」世上有哪個女人不愛美?而她卻這麼不愛惜自己!樂毅為她這種隨性的態度發火。

  「為什麼不行?」女人又怎麼樣?這軍營裡的人都跟她一樣,受傷時都是隨便用藥酒擦了就算!

  樂毅濃眉緊蹙地向她吼,「不行!」她那身細緻的皮膚他才不准她隨意處置,他要她全身上上下下都不許留有半點傷痕。

  「奇怪了,我——」胭脂正要開口嚷嚷,就被樂毅低沉的警告中止。

  「閉上嘴,把袖子拉高。」他眼神不善地盯著她,看她乖乖地拉好袖子後,才從懷裡掏出一小盒藥膏,將裡頭晶瑩剔透的水凝狀膏藥抹在傷口上。

  「你在抹什麼?」隨著香氣四溢,胭脂還以為他在幫她抹什麼香料或是香膏。

  「金創藥。」樂毅悶悶地答,也不曉得自己幹嘛這麼生氣。

  「這跟我的藥酒有什麼差別?」胭脂以手指沾了些許在鼻間嗅著,她還沒聞過有花香的金創藥。

  樂毅不耐地拉直她的手,「不要亂動!這是天下第一神醫的藥,你可知它有多得來不易?」這藥他是向蘭祈求了半天才求到這麼一盒,它可不是拿來給她聞的。

  天下策一神醫?胭脂疑心四起,世上能叫第一神醫的,不正是江湖上那無字輩高手裡的無常君蘭析?而他卻有無常君的藥?

  「你跟那個天下第一神醫是什麼關係?」韋駒曾懷疑過他就是無形士樂毅,雖然名字可當成是巧合,但他手裡有無常君的東西,這就不應該算是巧合了。

  「他吃過我做的菜。」樂毅對她的猜疑不惑興趣,他現在只關心蘭析的藥能不能把她的傷痕消除。

  「那個神醫是不是叫蘭析?」胭脂提示著。

  「不知道,我向來不愛記人名。」樂毅上完藥,邊收拾藥盒邊對她打太極拳。

  胭脂才不相信,「無常君蘭析的藥千金難買,而你只為他燒過菜,他就願給你?」傳說無常君之所以會叫無常,就是因為他可以見死都不救;只是吃過他燒的菜,無常君就肯賜藥給他?這理由太牽強了。

  「你還不是吃過我的菜就叫我當你專屬的夥頭夫?」樂毅揚眉反問。蘭析抗拒不了他的美食,而她不也一樣?

  「你真的不是無形士?」聽他說的好象是有些道理,但胭脂心裡還是非常懷疑。

  「我是樂毅。」他說的是實話,因為無形士只是他的外號,他的本名叫樂毅。

  胭脂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決定派人去跟六扇門要那五個欽命要犯的繪像,好跟眼前這個名字巧到一樣的樂毅來做個比對。

  樂毅把藥盒放在她的掌心,「這個你收著,往後身上有傷就要立即擦。」

  「你命令我?」胭脂嘟著小嘴問。向來只有她命令人,而現在他竟命令她?

  「沒錯。不然再有下回的話,我還是會親自為你再擦一遍。」她那身玉膚她可以不愛惜,但他可愛惜了,而且他不介意親自幫她上藥。

  胭脂眼神暗沉下來,「這裡是軍營,不要刻意把我當成女人。」她早年在這兒已受夠了男人們對她的歧視,她寧可他把她當成男人看待,也不要再重演早年那些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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