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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我死了,你就能不恨了嗎?」只是這樣就能讓他不再恨,她願意為他達成。

  蓋聶被她的笑意奪去了全副的心神,在她微笑的瞬間,他忘了他曾多麼恨她的所作所為,他以為自己見到了當年天真爛漫,那個他愛的瑟兒又出現在眼前。

  「你的心願,我成全。」梵瑟以為他的沉默就是回答,突然以另一隻手抽出他腰間的落霞劍,往自己的心頭刺去。

  蓋聶在劍尖刺抵她的胸前時及時握住她的手,將劍尖帶有烈火般的劍氣往旁一挪。挪開的劍氣沒傷到她,卻將她胸前的青絲燒斷了一截,緩緩從她身上飄落至雪地。

  「你……」望著地上她的發,他著實想不到她求死的意願竟然這麼強。

  沒有死成的梵瑟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不懂他為何要阻止她。

  「瑟兒!」梵天怕在遍尋不著梵瑟後,終於在那座小小的墳前找到她。

  蓋聶勉強將注意力轉至來者的身上,暫時停止思考懷裡梵瑟的怪異行徑。

  「蓋聶?」梵天焰眼看那個五年不見的男人,兩手握住他心愛的女人,那柄落霞劍也出鞘了,而雪地上,有著瑟兒的發……蓋聶要殺瑟兒?!梵天焰停下了往前沖的大步,不敢太靠近他們,生怕一個不小心,蓋聶會傷了瑟兒。

  「梵三少,別來無恙。」蓋聶對這個緊張的男人冷淡地打著招呼,也知道梵天怕在害怕什麼,更沒打算放開手裡的梵瑟。

  「別——碰——她!」蓋聶放在瑟兒身上的雙手,幾乎讓梵天焰發狂。

  「別碰?」蓋聶挑釁地間,忽然將落霞劍收回鞘,攔腰騰抱高梵瑟,將冷冷的唇強硬地印上她的紅唇,刻意在梵天焰面前與她交頸深吻。

  梵瑟對他突如其來的吻勢怔愣住,無依地讓他的唇舌不溫柔地在她唇上淩虐;在一陣狂吻過後,他緩下了吻勢,用以前戀人姿態的吻,在她雙唇的裡裡外外,火辣辣地挑逗她的感官,一雙在她腰間扶抱的大掌,不但在她的腰間遊移,還挪至她的胸前,握住她的渾圓輕撚慢挑。

  梵天焰發狂地舉劍朝蓋聶刺去,吻得更熱烈的蓋聶覷空挪出一隻手,以極深的內力將沖上前的梵天焰震飛得老遠。

  刻意表演完後,蓋聶摟著梵瑟的腰身貼在自己身上,撫著梵瑟已經較不蒼白的臉龐,邊似證明般仰首望向梵天焰。

  「你說我能不能碰?」只要他想,只要他要,這個本來應該屬於他的女人他有什麼不敢碰?

  「我殺了你!」梵天焰舉劍又起,受不了有人對瑟兒這般地親密。

  蓋聶咧出笑,「也好,就由你來當我對梵天變打招呼的對象。」既然他已經回來了,是應該有人幫他帶個訊給梵天變,讓梵天變有心理準備。

  「瑟兒,快離開他!」梵天焰礙于蓋聶懷裡抱了個梵瑟,憂急她的安危,怎麼也無法痛快地對蓋聶出手。

  梵瑟在被蓋聶吻過後,心頭一片黯然,如木頭般靠在蓋聶的懷裡,不說也不動,眼眸裡完全失去了生氣。

  梵天焰不耐煩地大吼,「瑟兒!」

  蓋聶放開雙手,輕推開懷裡的梵瑟。

  「滾。」他現在還沒有殺她的心情。

  梵瑟像人偶般走出蓋聶的懷抱,既不回頭看蓋聶,也不正視梵天焰,一個人在飄落的霜雪中,獨自離開林間。

  「當年你給我的那一劍我沒忘,這些年來,我老想著該怎麼還給你。」梵瑟一走,蓋聶臉上泛出等不及的快意,首先就要找梵天焰開刀清算。

  梵天焰咬著牙,「我該讓你死了再落下山崖……」

  「沒殺死我,是你此生最大的錯誤。」蓋聶鬼魅般地走近已握劍在手的梵天焰。

  蓋聶邊走向梵天焰邊抽出落霞劍,劍身一離劍鞘,妖紅色的劍氣環繞著整柄劍,在雪地裡映出一道紅光。梵天焰盯著那柄以噬人命出名的天下第一名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讓我來教你,劍,應該是這麼用的。」蓋聶揚起劍,對他露出暢快的笑意。

  ***

  「小姐呢?」

  梵天變坐在大堂之上,冷眼凝視著梵瑟的兩名女婢。水兒全身發抖地跪在他的腳跟前,而丹兒卻是安然無懼——或者該說,習慣得不知該如何恐懼。

  返家不到一天,梵瑟清早在用過膳後就失蹤了,府裡的奴僕全體動員地在府中上上下下地尋找,就是找不到失蹤大半天的梵瑟。梵天變得知這消息後,直接將梵瑟的兩名貼身女婢叫來廳堂,她們兩人成天守著梵瑟,要問梵瑟的消息,找她們最清楚!

  「小姐她……」水兒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不敢說出梵瑟的去處,只怕說出來,又要受一陣鞭笞毒打。

  丹兒卻與水兒不同,不卑不亢地挺直背脊,兩眼迎向高高在上的梵天變。

  「小姐上鳳陽山掃墓去了。」為小姐準備掃墓用品的人是她,幫小姐引走守住後門的人,讓小姐順利出門的人也是她;只要能讓小姐高興,她無所謂將又會受什麼罪。

  這個小小的女婢是用什麼口氣與他說話?也許是他最近太少給她教訓了。

  梵天變兩眼一眯,正要對這個目無主上的女婢來個永志不忘的教訓時,梵天焰憤怒至極的聲音已先到達氣氛肅般的廳堂。

  「豈只是如此?」梵天焰掩著仍冒出血水的左眼踏進廳裡,怒氣衝天的吼,「蓋聶回鳳陽山了!」

  「蓋聶?」梵天變一怔,眼底滑過一絲心驚。

  梵天殘倒是很好奇梵天焰遇上了蓋聶怎會沒死,當年那個蓋聶不是發誓要殺盡梵家的人嗎?瞧梵天焰全身的衣裳破破爛爛,身上盡是刀劍劃過的傷口……怎麼,那個蓋聶在江湖上的歷練不夠嗎?殺個人也這麼費功夫,而且還殺不死。

  他奚落地指著梵天焰的眼,「喲,少了一隻眼呀!怎不是一雙?」以受傷的程度來看,那隻眼八成沒用了。

  梵天焰手上的斷劍,隨即飛射至懶洋洋癱在椅上的梵天殘,梵天殘揚著笑一掌揮擋,把那斷了半截的劍直刺在廊柱上。

  梵天焰望著那柄斷劍,想起那把劍斷的過程,更是火上心頭燒。

  那個蓋聶在瑟兒走後,從輕薄瑟兒的登徒子一變,變成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殺手無音者,蓋聶手中的那柄落霞劍,就像一把妖氣逼人的邪劍,不管他怎麼閃躲,就是躲不過那如影隨形的紅色妖光。而蓋聶似刻意要羞辱他一般,不將他一劍殺死報仇,反像玩著老鼠的大貓,一劍一劍地在他身上劃出又熱又痛的傷口,還將他的衣裳削得襤褸不堪。

  他的耳邊聽不見颼颼的劍音,那把劍就像蓋聶無音者的名號一樣,無聲無息地,使他根本就聽不出、看不出下一劍將劃向何處。在他不願再這樣任蓋聶羞辱打算逃跑時,那人紅的劍尖就刺向他的左眼,火光一閃後又回到劍鞘內。

  當落霞劍刺中他的眼時,他甚至沒聽到任何聲響,唯一的聲音,是他眼中噴出血水的嘶嘶聲。

  「瑟兒見著了蓋聶?」梵天變也不關心自己的弟弟是否少了隻眼,只在乎梵瑟是否遇上了蓋聶,和她遇見蓋聶時的心情。

  梵天焰咬著牙,「她見到了……」回想到蓋聶與她相吻的那一幕,他就恨不得將蓋聶的人頭砍下來。

  梵瑟腳步輕盈地步入暗潮洶湧的廳堂,身上還沾著白雪,眼神如往常般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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